云朝宗不问苏儿神情、心思如何鄙夷自己,自顾说道:“想当初,你二人年幼之时,云师叔最是疼爱激赏。你二人也当真是不负云师叔厚望,位居东盟第一、第二堂堂主,开创东盟,行侠天下,如今已是名满江湖,人人景仰。上官师兄年事已高,东盟好大基业,尚赖你两人存续光大……”
听到这里,苏儿冷冷说道:“云朝宗,想干什么,直说好了,绕来绕去,说这许多废话有作什么?”
云朝宗听苏儿冷言以对,不怒反笑,道:“大侄女儿自即洞明一切。好,云师叔在你面前绕也是白绕。当今圣上已认定你两人私通建虏、妄杀官兵,只好委屈师侄、侄女儿随云师叔到京师走一趟,在圣上面前分说清楚,与这弥天大罪脱开干系,云师叔也好遣人护送你夫妇二人回东盟老家。”
苏儿又冷冷说道:“我二人若是不去呢?”
云朝宗长叹一口气,大是惋惜,道:“那就不好了,大侄女儿。圣上下旨,要云师叔带人缉拿乾坤双璧,这差事云师叔本不想接,可思量再三,师叔觉得还是接下为好,为的就是前来与你二人说清情势,要乾坤双璧识得大体。”
苏儿冷笑道:“你要说的情势应是,你为我二人前途安危设计,亲身前来,免得我二人仍旧对抗官兵、忤逆圣上,以致越陷越深,直至万劫不复。你以长辈故人身份,顾念香火之情,要对我二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随你前去京师。而后下在你东厂大牢之内,至于是不是能见到圣上,那要看我二人能在你那大牢之内活几天了。若是我与师兄不知因何缘故,早死在你的大牢之内,不及面见圣上,分辩那无赦之罪,到时你虽十分难过,不胜惋惜,可因圣上本来就不知道此事,也正好了却了你一桩大心事。至于下一步如何据东盟为你所用,须再从长计议。”
云朝宗道:“师侄、侄女儿到了东厂,是我上宾,岂能也让你二人受那牢狱之灾?”
苏儿道:“慢着,我还没把你要说的情势说完。听我接着替你分解。我二人若是不随你去京师,你将迫于圣上严旨,被逼无奈而出手缉拿乾坤双璧。若拿得住,乾坤双璧即被就地正法。若拿不住,对你却也是一大利好消息,你将紧抓这一天赐良机,大赌一局,索性以圣上令旨为幌子,兴师动众,追到东盟,大动干戈,就此将东盟连根拔起。”
苏儿语声清脆、口齿伶俐,一通分解,令一众东厂番役与锦衣卫目瞪口呆。
金寓北见一层急怒在云朝宗气度雍容的脸庞上一闪而过,听他笑道:“大侄女儿,你当真是误会了云师叔此来的苦心。若不是为你二人、为东盟着想,云师叔这把老骨头怎么会不远千里赶来,且亲自上到这高山极巅。为的就是带你二人去京师,在东厂、在刑部拼上自己这张老脸,保全你二人安危。更是为了让东盟脱除干系,以保全东盟诺大基业。”
苏儿道:“你这一片好心,我与师兄若是不自废武功,随你进京,当真是不识好歹了。”
云朝宗忙道:“是极。师侄、侄女儿,你二人切不要再一意孤行,随师叔下山,进京以后,所有关节,都包在师叔身上。就连圣上那里,我当央请东厂督主回旋,也好说的很。”云朝宗手掌一抬,似要引下两人,道:“如何?咱们这就走吧。”
苏儿道:“我与师兄是如何私通建虏,祸害大明国,又因何对抗官兵,这个须说明白了,若是我两人做下了十恶不赦之事,不牢你云千户费力劳神,我与师兄自会去投案自首。”
苏儿眼光锐利如剑,直视云朝宗,道:“可是,在辽东是谁奢侈无度,草菅人命,戕害朝廷栋梁,而后使人潜至京师,灌输权门,结纳朝士。京师要员,包括走狗番子在内,是谁饱其重赇,为之左右。是谁收取重利,密室定计。对我与师兄,捏造名目,强加之罪,虚造伪传圣旨,假公济私,名为缉拿要犯,实为个人狼子野心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