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化成黑烟消逝,肃王朗声而笑,热情相邀巧哥和白萱回府欢庆。白萱自是不愿意。
“感谢肃王美意!无奈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就此别过!”白萱扯过巧哥即刻告辞。
可是巧哥不依,他说,一来肃王盛情难却,断然拒绝委实不通人情。二则妖怪化为黑烟消亡,他内心甚感不安,直觉还有后续。三乃大灾过后,灾区需要修复,急需人才,他想尽绵薄之力。
巧哥言之凿凿,理由充沛,白萱扭不过,只好依从巧哥,二人暂时随肃王回府,住下不提。
子夜,天界清露丽华宫,一道黑烟悄然潜入……一柱香后,忘川河畔黑烟复现……
卯时,天界洛神宫门口吵吵嚷嚷,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蒙面之客,不等仙童通报硬闯洛神宫,已经连伤洛神宫,珠、花、浪、波,四大门卫,闯入殿内。侍卫头领涛火速带兵将他围住,正待与他一番恶战……
“让他进来!”水神白空铿镪顿挫的声音自书房传来。
涛闻言只好按下怒火说了声“请”。
黑衣蒙面客亦不回话,亦不瞧涛一眼,径直闯入白空书房,照着水神白空劈面就是一句怒斥:“敢问水神,白萱和太子私奔,水神可知否?”
“荒谬!”水神白空昨夜偶感风寒,本来半歪在榻上,闻听此言,拂袖而起,“你竟敢诽谤太子殿下,毁我萱儿清誉,来人,翼龙族翼渺造谣生事,将他关进天牢候审!”
“水神容禀!”
蒙面客大叫着嗖嗖地甩出一串耀眼的火珠击退侍卫,一把扯下面巾,露出青紫脸皮,铜铃凸眼,果然是翼龙族王子翼渺。
但见他脸色赤紫,头上泛起青烟,怒气冲天:“小神有证人,小神父王一位故交曾看到他们成双成对行走人间,请水神明鉴!”
“以你之修为,随意幻化个证人不是难事吧?”白空目光凌厉扫过翼渺,眼睛一眯缝,“你的烈火灵珠还差些火候,竟敢在本神面前如此放肆!”
他话音未落,弹指一挥,一道白光直击翼渺手中火珠,呼地水汽飘飞,翼渺手中火珠已化为灰烬。
翼渺脸色顿变,却一咬牙不退反进,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迅疾飞来一掌将他扇在地上。黑影弯腰对着白空深深一施礼,诚惶诚恐道:“水神息怒!小儿急火攻心一时鲁莽无礼,冲撞了水神,真真罪该万死!”
“原来是翼王驾到,请。”白空脸色转晴,微笑着望向翼王,待他落座后,却也不与他客套,开门见山,“翼王啊,一千年前,太子殿下拯救六界不幸魂归混沌,天帝伤怀,至今不问政事。六界蠢蠢欲动,颇有风雨欲来之势!如今翼王子这番行事,莫非是想趁乱打劫,分得一杯羹不成?”
“小神不敢!”不等翼王回话,翼渺趴在地上嗫嚅着,“小神只是想,想在水神这里讨个公道,想请水神……”
“来向本神讨公道?”翼渺话未说完,白空已是一串冷笑,“凡间有句话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行的端坐的正,何须来讨公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家萱儿与太子殿下私奔,这话从何说起?”
“水神息怒,水神有所不知,”端坐一旁的翼王咳嗽一声,陪笑低低说道,“昨日先父一位世交,在凡间休养,不想撞见太子殿下和一眉心有一金色笑脸胎记的绝色仙子在人间卿卿我我好不逍遥!那仙子真身乃是一条白龙。”
“这就奇了!”白空眼神逼视翼渺,声音陡然阴冷起来,“我家萱儿,她不是一直在你翼龙族魔宫吗?日前我到魔界,挂念萱儿特意拐到你翼族寝宫想见见萱儿,你不是还说萱儿好得很,只是贪玩,一大早带着一批随从上山打猎去了……”
“该死,小神该死!小神不该欺瞒水神。”翼渺忽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期期艾艾地说,“其实,其实,小萱大婚后就莫名失踪了!那日洞房时,不知何故我昏昏沉睡,翌日清晨醒来,洞房内早已不见小萱身影。她失踪了!”
“什么?萱儿,她一直不在魔宫?”白空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你竟敢一直欺瞒本神!她好便罢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小萱,她怎会有三长两短?有太子在,谁敢惹她?如今她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和太子殿下在人间逍遥快活!可怜我思她念她寻她几乎断肠!”翼渺一脸悻悻然。
“你断肠?”白空眼皮一翻,“哼”了一声,“若是萱儿在外遭遇不测,本神岂止断你的肠!”
白空说完,右手拇指、食指、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白光闪过,翼渺头上束发之玉簪登时化为乌有。
“恭喜水神,弹指神功又进一级,佩服佩服!”翼王皮笑肉不笑连声恭维。
白空眼角余光瞥过翼渺,见他却是脸色淡定。他面色一沉目光如剑审视着翼渺,深吸口气从喉咙里缓缓挤出低沉、压抑的声音:“萱儿失踪,事发当时为何不马上告知本神?若天界发出六界通令,萱儿何至于此时还在外漂流?”
翼渺脸色忽地涨红,他本来就是勇猛、急躁有余,谋略、口才不足。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得盯着翼王,翼王却端杯品茶,似乎未瞧见。
白空脸上拂过一丝微笑,语声突然轻悠:“是不是本神可以这样想?你翼渺桃花旺,小妾多,婚后萱儿不堪忍受你的折磨,忍无可忍才逃跑的!流亡途中遭遇不测,幸得魂兮归来的太子殿下相救。故萱儿以身相许报太子殿下相救之恩!”
“这,这这这……”翼渺支吾半晌,眼一瞪,“你诬陷本小王!”
白空笑脸顿变寒霜一片,声色俱厉道:“本神这就启奏天帝昭告六界,魔界翼龙族太子翼渺藐视天庭,虐待水神之妹,东海龙公主白萱,幸得太子殿下相救。即日起天界解除翼渺与白萱之婚约,将翼渺打入天牢,白萱赐婚太子殿下。”
“不要啊!水神开恩!水神容禀!”翼渺顿时慌了,叩头如捣蒜,“小神不敢!求水神息怒,息怒呀!小萱千真万确是在洞房时失踪的。翼渺顾及家族脸面和水神清誉才隐瞒消息。翼渺对小萱从无二心,天地可鉴!此番冒着触怒水神的风险来求见水神,亦是想请水神成全翼渺的一片痴情。”
一个笨嘴笨舌之人竟然说出如此流利的一大段说辞,可见翼渺的求生欲也是极其顽强的,这也许是白空看上他的原因之一吧。
“罢了,罢了,起来说话!”白空见戏已演足,放缓脸色,挥手示意翼渺起来。他在洪荒岛已经见过白萱,况且昨日凡间真龙出现,龙气震动云层,天庭早有感应,翼渺的话,他岂会不信?
只是,翼渺这颗棋子近来似乎不太听话,必须得多磨磨,日后掌控魔界还得倚仗他。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还活着,只是携萱儿躲在人间?”白空瞥了一眼已起身但还不敢落座的翼渺,眼神轻飘似乎仍然透着几丝不信。
“虽非翼渺亲眼所见,但句句属实,翼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翼渺斩钉截铁。
“那为何人间一直都没有他们的仙气?”
白空眼神放空,陷入沉思中,半晌,他注视着翼渺说道,“今日之事,本神恕你无罪。你且坐下吧。”
翼渺堵在喉间的一口气终于呼出,他挨着翼王一屁股坐下,心里略微安定。
“果真如你所说,小萱和太子殿下在人间,你有何打算?”白空手指无意地轻扣几案,好像在弹琴。据传水神弹得一手好琴,此刻怕是琴瘾犯了。
“翼渺实在舍不得小萱,自千年前,无意在东海见到她,便无一日不在想她?小神不想放弃她!”翼渺壮着胆子说道。
“可萱儿,如今她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你拿什么和太子殿下争?”白空五指猛然击打几案,“咚”的一声如鼓声鸣起。
“响鼓不用重敲!翼渺啊,你还不明白吗?”白空和颜悦色,语气甚是温和,“不如退婚吧?你堂堂翼族太子,还怕没有媳妇?你们翼族多少女子哭着喊着要嫁你!若是你想要仙女,本神着天帝宣一道旨意,天界仙女任你随意挑选便是。”
“小神谁也不要!小神只要小萱!请水神成全!”翼渺带着哭声复跪倒在白空面前。
“本神怎么成全?太子殿下竟然魂兮归来,且在人间出现,这消息怕已是六界尽知了。相信此刻天帝正在寻他的路上,也许片刻,他就把太子殿下带回天界了。天帝对太子有何宠溺,哪个不知?区区一个仙子,就算是婚配过的仙子,只要太子喜欢,天帝会不给吗?”
“水神!水神师兄……”翼渺口不择言胡乱喊道。他曾经和白空一起在魔界修习过,有过同门之谊,此刻他只好统统搬出来,只求能打动白空。
“水神师兄看在我们曾经同门一场,且一向对师兄马首是瞻的份上,帮帮师弟吧?师兄一向足智多谋,还请替师弟谋划谋划!”
“师弟呀,不是为兄不替你谋划,这,这万事讲究登对和相配……”白空打着哈哈,目光狡黠。
“登对?这是嫌弃我配不上白萱?”翼渺心下暗道。
“说句大白话,如今萱儿既已被太子殿下看上,自然今时不比往日了。日后,她就是未来的天后,你不过是魔界区区一个翼族王子,岂不是太委屈了我的萱儿?”
“小神明白。”翼渺灵光一闪,若是堂堂魔尊与天界太子争个媳妇儿,或许白空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其实吧,也并非是本神爱慕虚荣。”见翼渺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白空微微一笑,“你仔细想想,放眼六界,谁可以与天界叫叫价?若是你以魔界为筹码,或许天帝会以白萱相换!”
“水神所言极是!”一直久久不言似乎与翼渺毫无关系的翼王忽然奸笑了一声,“说来水神亦是莫惜圣母亲侄儿,天帝之心腹。倘若小神的朋友在人间看走了眼,那人并非是太子殿下,那未来的太子殿下定是水神也!”
“有些话不可乱说!小心传出去招来杀身之祸。”白空板起脸训斥道,“不过,真假太子之猜测,翼王说的甚有道理。本神着你们即刻回去勘察仔细,快刀斩乱麻,不得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