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饿兽攻山
夜里，依旧宁静。荒漠的气温永远都是昼热夜冷，就仿佛恋爱中的女子一般对待情人总是忽冷忽热，让人难以捉摸。但是很好，镇边军的铺盖全都得自有钱的盗匪、山贼，所以在这寒冷的夜里裹着柔暖的被铺睡觉是很舒服的，他们除了留下巡逻放哨的士兵外全都沉醉在了梦乡。
但在这宁静的夜里却仿佛蕴藏着某种危险，落石岗头特有的荆棘鸟扑打着自己的翅膀在荆棘丛中发出一阵阵鸣叫仿若受惊又好像预示着将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山下锣声忽然想起，急切而又密集听得人心跳不已。山下难道真有什么情况发生吗？这锣声顿时打破了夜的寂静，山上所驻扎的镇边军一个个都一脸迷茫地跑出了营长困惑着站在那里。李大牛衣冠不整地手拿着兵器大喊着，在这纷杂的气氛中让人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但从他的表情众人还是看出了他的意思，敌人来了！
“迎敌，火速迎敌！”
山下，一片摇曳的火海在快速朝落石岗飞奔而来，火海中是一声声的咆哮怒吼仿佛还带着一点渴望！
他们，该是兽人大军吧，可是为什么他们登山的速度会突然变得这么快，完全不像与镇边军初次交战时的缓慢，难道这些天的失踪为的就是练习这登山的本领？
在镇边军惊慌迎敌的时候，兽人大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跑上了山。哪里人多他们就往哪里跑，仿佛这些刚睡醒的人族士兵是上天为他们准备的礼物不拿白不拿毫无可惧之理！
接着就是一阵阵人族士兵的惨叫，带着惊惧传上了山回荡在山顶之颠听得人毛骨悚然！
“报！”忽然，一名侦察兵来到了卢赤的跟前，“报大将军，山下损失惨重急需支援！”
“让他们撤！”卢赤果断地命令说，“撤到山上来！”
侦察兵火速掉头跑下了山，可过不了多久一名伤痕累累的战士又匆匆而来，带着惊惧的表情说道：“将军，山下已经被敌人给围死了我们撤无可撤啊！”
这回卢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多少次以来只有他打人可从来就没人能把他的部队给压着打的。
“敌人来了多少人，他们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不、不是人！”那名战士颤抖了声音语无伦次地回答说，“不是人，他们全都不是人！他们全都不是人！”
是什么样可怕的敌人竟让一名军人害怕成这样，让他惊惧到如此感慨的地步？
“好了，别说了！”卢赤是不允许让他影响士气的于是吩咐左右道，“传令下去，全军下山支援，咱们且战且退务必先掩护出受困的战友！”
那名士兵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在那里喘着大气就是不愿意走。
“把他带下去吧，”卢赤摇了摇头，“好生照顾！”
两名士兵依言而上就想把他拖走，可这士兵却声声叫喊着将军。
一旁的无痕心有不忍于是说道，“将军，让他把话说完吧。”
卢赤看了看他终于点头，虽然还在担心这名受惊的士兵会说出什么危言耸听的话来影响士气。
“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士兵咽了咽口水仿佛要把这股惊吓也吞到肚子里一样，回答道：“他们真的不是人——他们全都是野兽啊，饥肠辘辘的野兽！”
卢赤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追问道：“什么，野兽？”
“对，野兽！凶狠的跃渊虎！它们的尾巴上都系了火绳，一见到人就咬就撞，我们山腰的人马已经损伤惨重了！”
跃渊虎，有史以来最善于山地行走的动物，它们有着锋利的牙齿和坚硬的爪子，是山地唯一的霸王。它们唯一的缺点就是新陈代谢过快需要不停地进食来补充消耗的能量。但也因此养成了它们饥饿时的凶猛、疯狂，为了填饱肚子简直是看到什么就咬什么撞到什么就顶什么，完全不会去顾虑这样做是否会有危险！
更何况这次它们的尾巴上还绑着令它们惊慌的火绳，不凶猛才怪那！
卢赤目露绝望之色，他虽不曾学过兵法但却时常听董谋略谈论，知道这饿兽绝对是攻山的良法。“赶紧传令让增援部队后撤，我们不能跟它们硬拼必须开路下山，快！”
传令兵从来没见到过卢赤这样的表情，连忙四处奔走鸣金收兵！
无痕不解地问：“将军怎么了，跃渊虎很难缠吗？”
“跃渊虎不难缠，只要我们布阵远距离攻击就可以把它们给消灭。”卢赤长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道，“可是它们来得太意外了，我们根本就没有防备，如此匆忙又怎么布阵呢？更何况这些兽人既然拿它们当先锋军那又有什么理由不在后面尾随前进呢？”
以镇边军七千兵力本就难与数万兽人匹敌，如今失去了落石岗这天然的优势，让阵脚大乱的他们如何来对抗士气大震的兽人？
这一仗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卢赤望着山下的火海明知那些被困的部下已经必死无疑但还是对无痕说道：“你在这里负责带集合的士兵从后山走，我去会会这帮狡猾的兽人！”
“不行将军！”无痕语气恳切，“你是大军的总指挥，怎么能把这重任交给我呢？让属下去吧，我也很想看看究竟是哪个兽人统领会这么聪明！”
卢赤还想说不，可无痕却坚持道：“您放心吧，我的实力您也看过了，我一定能毫发无损地回来的！”
看他去意已决，于是卢赤紧紧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那山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定！
他虽然把话说得自信满满，但真到了山下他才了解这次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山腰，处处弥漫着焦肉的味道，透过因荆棘的燃烧而冒起的滚滚浓烟无痕看见了那一堆堆血肉不留的白骨和那在骸骨边疯狂咬食的跃渊虎！而在他们旁边是更多的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族士兵，他们有的身上多处受伤不断流着鲜血有的则早就已经浑身血肉模糊之所以还能屹立不倒完全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尾巴上烧完了火绳的跃渊虎们终于停下要保餐一顿了！
率军而来的李大牛此时正孤身被五只与圆弧包围着，而原先保卫他的士兵已经在地上躺成了一个圈，尸骨围成的圈！
虽然已经有多名同伴死在了它们的手上，但吃过了士兵尸体的跃渊虎们似乎对眼前这劈头散发的人依旧兴趣十足，弓着身体随时准备着进攻！
李大牛的眼睛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厮杀的尽兴还是因为死去的属下。他的刀虽然还紧紧握在手里但身体却已经靠在了身边一块突兀出来的石头上，强弩之末的他如果失去了这石头的支撑恐怕就要倒下了吧！
浑身伤口传来的疼痛更加剧烈了，那钻心的痛让他几欲昏厥，可是不行，一旦倒下那就完了，他咬紧了牙关苦苦支撑着，但虚弱的身体却不听指挥不住地摇摆着，忽然他的眼前一暗……
终究，他的内心变得平静，他想，终究还是要倒下了……
五只饥肠辘辘的跃渊虎看到这情景哪里会放过，比饿虎更加敏捷的它们张开了血盆大口迅速扑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用着比它们更快的速度窜了过来。刷刷五道剑影划过它们的咽喉——从半空中，它们重重地坠地！
这手握玉石古剑的人，正是无痕！他打量一下周围确定这五只跃渊虎已经死去后转过了身子想要扶住李大牛，可李大牛却已经支撑不住倒下了。
他蹲下身体将李大牛的头扶起，大声叫道：“三将军，你振作一点，振作一点啊！”
李大牛勉强睁开了眼睛，见到无痕他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大哥，你来了？”
大哥？
无痕连忙摇头说：“三将军，我是夜无痕啊！大将军正在山上等你回去呢！”
可是李大牛却好像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大哥，小弟……看来是不行了……你别伤心，只是一定要替我报仇啊！还有……”
他开始猛烈地咳嗽，用手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肚皮上，无痕这才发现那里已经露出了一大截的肠子——还有半截该是被跃渊虎咬去了吧！
无痕明白这是他弥留的表现于是一面问他还有什么，一面将手按在了他的手上念动了“柔情似水”的口诀。
“还有……一定要给我办一个体面的葬礼……”
柔白的光芒仿若雾气，无声无息间就是母亲般柔暖的爱，越来越浓越来越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