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与夏琳弥之间的关系异常复杂,某种程度上,唐奇继承了夏琳弥母亲芙洛拉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神性权柄、隐秘知识,甚至于芙洛拉的灵魂都还在唐奇手中。
另外,她母亲与唐奇又有一桩交易未完成。
尽管因为夏琳弥那可以书写出至少数亿文字的“悲惨成长史”,导致她的警戒心无比强烈,但二人其实都知道,对方值得信赖。
夏琳弥很有智慧,这是她不断在伊斯帕特拉妮属下追杀中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在唐奇泄露出这些信息,并将那漏洞百出的,与赛撒罗的契约给她观看之后,夏琳弥猜到了什么。
“你想知道我的计划?你想让伊斯帕特拉妮也卷入这场战争?”
夏琳弥没有迟疑犹豫,猜测道。
唐奇则直接点头表示承认,他想做到的事其实并不多,也不想真的深度参与战争。
但他想用另一种方式,左右战争的结局。
而最终的详细计划还未确定,唐奇想先知晓夏琳弥的“想法”,如果她酝酿了漫长岁月用来杀死生命女神的计划可行,唐奇不会让夏琳弥参与进来,他将改变心底的一些想法。
但如果夏琳弥的计划不够完善安全,唐奇会发出邀请,并提供帮助。
干瘦细长的手指揉捏着破旧婚纱的边角,细细的眉毛紧紧皱着,乌黑的嘴唇毫无亮色,夏琳弥正在挣扎。
唐奇心底微微叹息,他很理解夏琳弥。
将自己的“复仇弑母计划”告知第二个人,这对于她来说恐怕是不知多漫长岁月以来,绝无仅有的信任。
换了第二个人提出这个要求,即便对方是神,是主宰,收获的也只有夏琳弥的敌意,她将不顾一切的逃离。
但唐奇,并不一样。
事实上连唐奇自己都不知晓,夏琳弥对于他的感情有多么复杂。
只是她愿意在唐奇面前将自己化作“僵尸新娘玩偶”这一点,已足够证明夏琳弥对唐奇的强大信任。
虽然她所化的僵尸新娘不可被毁坏,但显然是有极限的。
唐奇,毫无疑问可以跨越这个极限。
也便是说,若是唐奇有了邪恶念头,夏琳弥别说以后的复仇,她将遭遇很可怕的事情。
夏琳弥能感受出来,她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信任,除了他拥有母亲的“一切”之外,还有他身上那种让人沉迷的神性气息的原因,那是一种仿佛可以消除躯体、心灵乃至于灵魂内一切负面气息的力量。
如童话般梦幻,让人忍不住沉浸。
最终,夏琳弥下定了决心,她眨了眨有些微凸的巨大眼睛,而后用一种正常僵尸根本无法发出来的清澈声音道:
“那个疯狂的女人,她只是三大生命女神之一,而且是最为弱小的。”
“她之所以在成为赛撒罗妻子之后,疯狂的掠夺其他的权柄,不断积蓄属于她自己的力量,是因为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如果其他两位女神,对她拥有的‘生命’权柄有了兴趣,那么她的处境将很危险。”
“虽然她自己也很清楚,那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另外两位女神,其实都没有将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对于她的存在都不在意。”
“我的计划,是让两位女神中的一位,对她在意起来,并产生敌意。”
“无垠神秘大多数万灵的陨落,都与‘权柄’有关,伊斯帕特拉妮当然也有可能因此而彻底死亡。”
夏琳弥的想法,与唐奇之前随意猜测的没有太大出入。
伊斯帕特拉妮从生育女神跃升至“生命女神”,还成为了一个强大神系的神后……这种情况下,要让祂陨落的确无比艰难,除非祂被另一位强大的生命女神盯上,在权柄之争中陨落,这样成功几率将大得多。
回忆了一下相关神秘学知识,唐奇又问道:
“哪一位生命女神?”
“黑暗中的原初之母,孕育亿万子孙的至高女神?”
“还是……无垠神秘生命之源,万物与众神必将永远颂念,缔造、养育了亿万生灵的伟大母神?”
听起来极为强大且无法想象的尊名,自唐奇口中吐出。
这两位正是无垠神秘万灵中,地位无比崇高的生命女神。
祂们,都有可能晋升“生命主宰”,那意味着可以完全执掌生命权柄。
不过这两位女神,似乎都不在意。
祂们的属神、仆从神以及各自追随者,经常发生冲突乃至于战争。
但真正让两位女神也参与进去的战争,几乎没有。
似乎都不觊觎对方的权柄,没有击败并吞吃对方的意图。
唐奇当初晋升权柄时,曾见过那位“生命母神”的属下,那是一些形态各异的生命天使,她们持着权杖,前往无数荒芜的宇宙、星球,种植、培育生命。
显然,这两位生命女神的存在充满了宿命的气息,就像是光与暗之间的关系。
祂们共存于无垠神秘,各自用不同的方式,将生命种子洒遍这无穷无尽的世界。
相比之下,伊斯帕特拉妮的存在感的确很弱了,祂能成为三大生命女神,除了祂赛撒罗的妻子这个重要因素之外,或许祂自己也进行了一些“故事传播”之类的努力。
“原初之母,祂会是杀死伊斯帕特拉妮的存在,但在正式开始之前,我必须先祈求‘生命母神’的帮助。”
夏琳弥吐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而后继续道。
“生命母神是秩序善良阵营的强大神灵,祂无比仁慈、博爱,即便伊斯帕特拉妮再如何的让祂厌恶,祂也不会抢夺那女人的权柄。”
“但原初之母不一样,祂归属于混乱阵营,只要我能让祂对那女人产生敌意,那么她陨落的几率将提高许多。”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无比困难,原初之母似乎除了‘孕育生命’之外没有别的喜好,祂时时刻刻都在向无垠神秘播撒着种子。”
“不知多少文明、种族都与祂有着无法切断的关联,祂被认为是亿万生灵的孕育者,甚至包括了无比古老的‘巨龙一族’。”
“所以,我必须让祂感受自己这个‘孕育生命’的喜好受到威胁,可能会被抢夺。”
说到这里,夏琳弥忽然停顿了几秒,接下来的内容似乎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她看向自己干瘪的躯体,看向沾染了血迹、污迹的破旧婚纱,手掌轻轻抚在自己的腹部,眼眸中开始浮现出决绝而疯狂的色彩
听到她的原始想法,看着她的动作,唐奇也在微微怔愣之后,有了一个过于疯狂的猜测。
下一秒,夏琳弥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已经安排好了仪式,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祈求母神的怜悯,仁慈伟大的祂一定会因为我那可怜的母亲芙洛拉而帮助我,祂将修复我受到的一切伤害,将帮助我重新晋升万灵。”
“那时的我,将是‘真爱、生育与繁衍之神’,那时我本该成为母神的仆从神。”
“但我不会那么做,我将主动堕落,主动进行阵营偏移,我将成为混乱阵营的新神……生育与繁衍魔女,我将从那一刻开始,履行我的神权。”
到达这里时,唐奇已经预知了后面的内容。
不需要猜测,夏琳弥没有任何遮掩。
她那干瘦如同僵尸的脸,渐渐扭曲、疯狂,一种无法遏制的复仇意志正在迸发。
她几乎是在咆哮,将心底的计划吐出。
“我在堕落之后,将不断的孕育生命,不管是各类种族、怪物或是其他的什么,它们都将从我的子宫攀爬而出……它们将发出无比疯狂的嚎叫,充满着扭曲与憎恨的嚎叫,无垠神秘中的万灵都将听到它们的声音。”
“这是一次权柄抢夺,即便是‘原初之母’也不会容忍这一切的发生。”
“但祂不会先杀死我,祂会去找我的血脉源头,祂会从源头开始,彻底抹除胆敢冒犯、亵渎祂的存在。”
“我,将会陨落。”
“但在那之前,伊斯帕特拉妮,这个该死的、疯狂的女人,她将在最绝望的嘶吼中,被伟大的原初之母活生生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