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完蛋了。”邓泰见刘备对自己的话恍若未闻的继续向前跑去,苦恼的掩面道:“这······这下糟了!”
“还有空浪费时间呢!”窦香忍不住斥道:“还不快追上去?主公要是跑错路,肯定就跑不掉了。”
“哦······对对对啊!”邓泰这才反应过来,正要起身上泰乌云追出去,后面那些追赶过来的守门骑兵已经都赶了过来。窦香连忙喊道:“先停下!拦住他们再说。”邓泰只好又蹲了下来。
那些个士兵只顾追赶刘备,根本没顾上前边蹲在地上的俩人,没想到刚刚冲出几步,座下战马被那丝线一绊,“砰”的翻了过去,几个士兵也一起被重重摔在地上。
后面几骑连忙勒住战马,吃惊的看了看前方,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指着邓泰道:“喂,你们看到什么没有啊?”
邓泰暗暗握住一把自己的方天画戟在手,抬头嘻嘻笑道:“哎呀,军爷,好久不见哪!”那几个士兵一眼就认出了他,齐声大叫,朝着他就要扑来。邓泰和窦香一起起身,同时将丝线拉高,那丝线便在空中一绊,那几个骑兵刚刚冲出两步,还来不及刹车便被丝线一挡,纷纷摔落下马。
“可真有意思啊!”邓泰刚要翻身爬上泰乌云,忽然一道黑影飞过,一掌拍在他后背。他“哟”的怪叫了一声,便踉跄的坠下马去。窦香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将邓泰扶起,转身对背对他俩的张人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张人杰沉声道:“我只要杀了刘备,其他别无目的。”
“放屁吧!”邓泰猛地拿双戟在手,大骂道:“如此无情无义无能,难怪会害死舒难活!”
“你说什么?”张人杰眼睛忽然睁得老大并且布满了血丝,朝着邓泰撞了过来。邓泰一把将窦香推开,横着画戟挡在身前,还是被张人杰重重一掌抽了出去,直撞在泰乌云身上。
“走!你们去把刘备抓回来!”张人杰冷冷的道,那几个骑兵不敢怠慢,纷纷上马继续追击出去。
“混蛋!”邓泰咳嗽一声,抡戟指着张人杰道:“你当真要和我们翻脸了?”“不然呢?”张人杰厉声应道:“你在我面前提舒难活的死,莫非你打算继续与我交好不成?”
“呵呵!”邓泰也冷笑道:“可惜啊,幸亏舒难活死了,否则她现在就又和你一起做她以前做过的恶事······”张人杰不等他说完,突然一掌抓了过去,瞬间扣住了邓泰的脖颈,另一掌又抽在了邓泰的手臂上,让他提不起画戟。他再一发力,推着邓泰又向后退去。
“阿泰!”窦香偷偷绕到张人杰背后,没想到张人杰出手竟如此狠辣,那她也顾不得许多,一甩丝线,不偏不倚的也套住了张人杰的脖子。
张人杰只顾着攻击邓泰,倒没注意到一旁不起眼的窦香。起初他也只关注陈到和邓泰,压根就没把这和他们同行的姑娘放在心上,没想到此刻她一出手,便攻致命之处。这下他也不再保留,松开邓泰同时身子一转,将丝线在自己身上转了好几圈,瞬间便欺到窦香跟前。
窦香没想到他居然来的这么快,还未动手便被他一把掐住脖颈,道:“好家伙啊,胆敢偷袭我!你可知道偷袭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住手!”邓泰也挥戟指着张人杰的后背,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快点放开她!”张人杰却冷笑一声道:“你我之间的事情?那她干嘛出手攻我?既然她出手了,就别想置身事外!”
这时,蔡瑁带着几十个骑兵也已追赶出来,看着张人杰和邓泰、窦香对峙,很是奇怪。张人杰也不多说,只是道:“这里我能解决的了,刘备已经继续往西跑了,你快追过去杀了他!”蔡瑁点了点头,立刻带兵追赶过去。
刘备快马又跑出了几里,迎面赶到了檀溪之前,他看了看檀溪,知道水势湍急,加上这里泥沙聚集,若是强行渡过去,可能直接就陷死在里面了。他没有办法,回身想要再去找其他道路,此时后面的守城追兵已然赶到,蔡瑁带兵也已追近。刘备没有办法,反正已经是退无可退,只得纵马向前冲入檀溪之中。
结果那的卢马还没往前走出两步,一条前蹄直接踩进了污泥之中,进退不得。湍急的水流四散飞溅,将刘备的衣袍淋湿了许多。可刘备已顾不上这些了,拼命扯着缰绳想把的卢拽出来。那污泥却越缠越紧,这一人一马在其中已是动弹不得。
刘备听着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心下火气,大喊道:“的卢!的卢!你今天真是害死我了!”用马鞭奋力拍打着马的屁股。没想到这的卢马突然嘶鸣了一声,从水中纵身一跃,划开了缠住马蹄的污泥,一蹦三丈高直接飞上了西岸。
“嗯?”蔡瑁本来看着刘备被困在檀溪之中,正在欣喜,正要快马加鞭赶上去将他斩杀。没想到却和见了鬼一样,刘备居然能骑马如飞起来了一样一跃到了西岸。他连忙带兵纵马赶到岸边,大声道:“刘使君,你为何要逃席?这样不辞而别实在是无礼!”
刘备也反身骂道:“蔡瑁!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蔡瑁一面暗暗搭箭在手,一面假意道:“那都是谣传,刘使君,你千万不要被谣言给骗了!”突然一箭对准了刘备。
刘备早就看着他身下有所异动,连忙纵马向西奔出。蔡瑁一箭射了个空,连忙命手下一起放箭,但是距离相隔的太远了,根本就射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备逃走。
“这······这不可能啊。”蔡瑁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呆呆地看着宽阔而湍急的檀溪,喃喃道:“不可能······除非他有神助,否则一般的马怎能一跃飞起?不可能啊!”刘备也感叹不已,摸了摸的卢马叹道:“看来叔至和子龙说的都是对的,马儿也都是有灵性的,只要平日里有感情,它都会拼死助你。”他担心还会有追兵,便纵马继续向前赶去。
“松手!”邓泰不顾一切的一戟朝着张人杰腰间扫去,张人杰身子一闪,一脚踹在邓泰的膝盖。邓泰身子一歪,向旁边倒下了一半,他拼着一支画戟撑着半边身子,又挥另一支画戟又扫过去。
张人杰退开一步躲了过去,摇头道:“可笑啊!这等水平还敢来挑战我?”窦香实在忍耐不住,从怀中一摸,抓出一把匕首朝着张人杰腰间刺去。这次张人杰长了心眼,一直暗暗注意着她,等她出手,立刻向旁边闪躲开,笑道:“姑娘,你的狠招花样还挺多的啊!”
“杀!”邓泰一瘸一拐的从泰乌云背上拔出典韦的一支画戟,朝着张人杰横扫过来。张人杰这次没再闪躲,一掌反拍了过去。结果他自己“啊”的叫了一声,连忙捂着手向后闪退数步。
“你······你找死!”张人杰看着自己右手满是鲜血,不知是不是还伤到了骨头,顿时心下火起,眼中冒火的再次朝着两人扑来。窦香和邓泰一剑一戟一起扫了过去,但张人杰速度太快,一闪一躲再补两脚,将他俩一起踢倒在地。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张人杰抖了抖自己的右臂,又踱步了两圈,似乎在思索什么。邓泰却又忍不住骂道:“你再厉害,只想着害人也没用!”刚要起身,又被张人杰一脚踹中胸脯倒在了地上。
“我看你是垂死挣扎!”张人杰也不再克制,一掌朝着邓泰胸脯劈落。忽然一阵劲风猛吹而至,强行将张人杰卷退两步,只听陈到大喝一声,一拳“天命有归”毫无保留的朝着张人杰拍出。张人杰只得抬左掌相迎,一拳一掌相交,只一下便将张人杰远远击退出去。
“噗!”张人杰对着地面喷了口鲜血,狠狠地看着陈到道:“好!陈到,你顾着信守诺言!居然下这么重的手伤我!”
陈到只是漠然看着他,一手一个将窦香和邓泰拉起道:“你为了你的兄弟可以不顾旧情,我为了我兄弟也可以不念旧情。张三哥,请回吧,将来你我的战斗不会少。还请你看好你那兄弟。哦······对了,这位是子龙的爱人······”指了指窦香道:“在你承受子龙的怒火之前,我替他给你一拳,这样他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也不再多说,带着邓泰和窦香牵着泰乌云便走。
张人杰看着三人的背影,满心不甘之意,但是一想起邓泰刚才的言语,便想起了舒难活,心头痛悔难过之意一起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又喷了口鲜血。
“你怎么样?”这时蔡瑁赶了回来,一看张人杰这副模样,吃惊道:“谁······谁打伤的你啊?那两人有这般功夫?”
“不······”张人杰摇头道:“是陈到······你们杀了刘备吗?”蔡瑁一听,不忿道:“就是怪了!刘备居然直接骑着马跳过了檀溪,怪事,真是怪事!”
陈到他们仨刚走出去不远,本来还想去查看刘备的情况,但是远远看着蔡瑁这一脸怒骂的神色,显然是没有得手。三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绕着又往西去查看情况。赵云在城内也召集白毦兵赶出西门前来查看情况。
陈到、邓泰和窦香赶到檀溪边,估摸着刘备可能真的越过了檀溪。便由邓泰和窦香先行回新野查看情况,陈到独自返回襄阳继续向黄承彦询问情况。赵云也赶到了檀溪边查看情况,他也只知道刘备往西逃走,却也不知去向。他在迷惑之下,也只能带着白毦兵先行返回新野。
陈到等到天黑,才偷偷回到襄阳城内。这一晚全城都显得死寂,荆州兵到处搜查,好似城里真的有奸细一般。陈到在黑灯瞎火的街道里按照记忆重新找到了黄府,这次他不敢从正门走,干脆又翻墙溜了进去。
黄府之中也是一片寂静,不单单找不着黄承彦,连管家和大部分家丁也不见踪影。陈到不由得担心起来:“不会吧?不会因为帮助我们就出事了吧?”连忙跑到之前和黄承彦商议的房门,没想到一推门,那门便迅速打开。
陈到很是警惕,暗暗握住了背后白毦剑的剑柄,往里面窥伺了一番。但是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陈到这才谨慎的往里面踏了一步。
“你来啦!”一个女声忽然从屋里响起,反而吓了陈到一跳。陈到反而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刚想说什么,便有烛火亮了起来,只见一个女子正坐在桌上,用竹简写着什么。
陈到仔细一看,居然是黄月英,这才松了口气,道:“黄姑娘,你这是在吓唬谁呢,你们府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
“爹爹他们有事情出去了,我便让仆人们都休息去了,所以看起来府里没什么人。”黄月英也不抬头,继续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东西。陈到走上前看了看,原来她不单单是在写,还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图画,像是牛、马动物一般,但细看又不像。
陈到顿时丈二摸不清头脑,疑惑道:“黄姑娘,你这是在画些什么啊?”黄月英突然停笔,将墨笔放下并起身道:“我在记录我的发明,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改良的。”
“哦?”陈到很是崇拜道:“黄姑娘你原来喜欢发明啊,不愧是黄先生的女儿,这么聪明。”
“好了,你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了。”黄月英打趣道:“不过陈将军你在这个时候来此,我猜······是想打听我爹向你说过的那个高人吧?”
“是啊是啊。”陈到道:“黄姑娘你怎么这么聪明,连这个都知道。”黄月英笑着摆手道:“不不,这是我爹临走前说的。他说陈将军你肯定会回来询问,所以才让我留下。”
“让你留下?”陈到不解道:“黄姑娘,如果是告诉我答案的话,随便让一个仆人来和我说不就行了吗?莫非那个高人身上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不是。”黄月英摇头晃脑的答道,并一脸笑意的补充了一句:“因为我就是答案啊。”
“啊?”陈到吃了一惊,不敢置信道:“黄姑娘,你······你就是那个高人?我······我没听错吧?”黄月英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摆手道:“当然不是,我一介女流,即便真有什么大才,你们主公愿意请我去你们军中吗?不成不成,刘使君可丢不起这个人。”
“也不一定。”陈到沉思一阵,道:“主公现在可是求贤若渴啊,黄姑娘你这么聪明,而且还会搞一些神奇的发明创造。我觉得······黄姑娘你只要把你的才干展示给我们主公,我们主公一定会对你以礼相待,听从你的一切建议的。”
黄月英看他如此认真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陈到看着她的笑意,忽然想起了什么,吃惊道:“哦我知道了,黄姑娘你······你不是答案。你······你的丈夫才是答案对吧?”
“对呀!”黄月英一拍桌子道:“陈将军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以前在叶县,您们也是见过面的呀。”
“啊哈!”陈到欢喜的四下看了看,道:“诸葛公子?诸葛公子?你在哪里?我这就带你会新野去见我们主公。”
“别找了,他不在这里。”黄月英道:“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他,自然应该是我跟着他,而不是他跟着我。我这两天回来也算是回娘家了啊,好在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这回娘家的次数可不少。”
“离这不远。”陈到一听,很兴奋道:“黄姑娘,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丈夫啊。”黄月英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陈将军,实不相瞒,我爹还有庞德公他们都是去隆中见他。就是要和他谈谈接下来和刘使君合作的事情。老实说,夫君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刘使君和他会面,不单单是刘使君考验他,也是他考验刘使君。我对我夫君很有信心,剩下的就得看你们刘使君啦。”
“那就好那就好。”陈到道:“那······我是不是不要见他最好?”“不。”黄月英又立刻否定道:“你们之前也算并肩作战过,见一见也没关系。过两天我回隆重,陈将军你便随我一起吧。这两天城里风声紧,你就呆在黄府不要出去就行。”陈到一听,心里很是欢喜,一口答应下来。
其时刘备已经回到了新野,赵云、邓泰和窦香也都赶了回来。没想到刘备不单单靠着的卢马的飞跃越过了檀溪,而且还遇见了司马徽。从和司马徽的谈话中,刘备得知自己之所以在荆州寸步难行,而且在此前和曹操的战斗中屡战屡败,就是因为缺乏真正有本事的谋士。根据司马徽的推荐,刘备便把目光对准了身在荆襄有辅佐天下之才的“卧龙”和“凤雏”身上。
可是这“卧龙”和“凤雏”究竟是谁呢?一帮人冥思苦想了许久,还是得不出一个答案。若是连这两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请他们出山呢?
过了好半天,刘备这才发现陈到不见了,连忙叫邓泰过来询问。邓泰便把他们一路赶到襄阳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安慰刘备道:“主公,放心吧,大哥他武功高强,襄阳的那些人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且他也是在找黄先生推荐的那个高人,需要些时间也是可以理解的。”
“即便如此,那也是要安全第一啊。”刘备还是不放心道:“叔至乃是我麾下最重要的将领之一,不能有任何意外。”便命孙乾带人在向刘表解释蔡瑁想杀害自己的同时,让他多关注关注陈到的情况。
“云长,你说这黄先生推荐的高人会不会就是‘卧龙’或者‘凤雏’之一呢?”刘备百思不得其解,一连好几天都冥思苦想着,连觉都睡不好。关羽看着他如此执着,苦笑道:“大哥,你不必要这样吧?或许这‘卧龙’和‘凤雏’没两日便会主动来投奔了,大哥你这样每日日思夜想的,伤了身子那可就亏了啊。”
张飞更是不以为然道:“大哥啊,我们的确是缺少谋划之人,但这什么‘卧龙’,还有个什么叫凤凰的?他们真的有什么治世之功?还有安邦定国之能?开玩笑吧,大哥,你就别真当真了。要真有这般能人,刘表干嘛不用呢?”
“也许是刘景升不会用人吧。”刘备叹道:“我在水镜先生庄上住的那个晚上,就听到有人在和水镜先生聊天的时候,不满刘景升不识大才。的确是可惜啊,荆襄一带人才这么多,刘景升却不能好好用。不单单害了他,也害了这么多人才。”
“哎不说了。”张飞起身道:“大哥以身犯险,能够平安回来实在少不了叔至和子龙的保护,叔至既然没有回来,那我去找子龙喝酒去。”便迈着大步离去。
关羽却依旧坐在位上,疑惑的对刘备道:“大哥,你明知去襄阳危难重重,为何还要冒险前去?莫非你真要以叔至、子龙拼力之功一定能保护好你?不对,大哥你不会打把握这么低的仗,一定还有别的计较对吧?”
“是啊,还是二弟你心细。”刘备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想要在荆州扎稳根,不单单需要这些年对荆州的保护,还得得到各地豪族的认可。襄阳就是当地世家大族的聚集之地,我就是为了争取和他们见面的机会,这才冒险赶往襄阳。没想到蔡瑁却这么毒,在宴会上就有所埋伏,结果见面的机会还没争取到,差点还丢了性命。这次的确多亏了叔至、子龙、阿泰和窦姑娘了。”
“嗯。”关羽道:“不过这次大哥遇上了水镜先生,叔至又碰上了黄先生,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我们剩下要做的,就是请那些有本领的高人前来相助我们。”
“对对。”刘备一听这话,很是兴奋道:“这‘卧龙’和‘凤雏’究竟在什么地方呢?也许他们听了水镜先生和黄先生的话,已经来到新野了,正等着我们去找他们呢!云长,我们这就去城里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了。”说着快步起身。关羽苦笑一声,道:“大哥,时候不早了······”
“哎,人家说不定就这个时候到了,咋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刘备边说边跑了出去,招呼道:“云长,快走吧,就当是锻炼身子骨。”关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起身跟了上去。
陈到在黄府住了两天,耐着性子没有向黄月英主动提什么。等到第三天早上,黄月英便主动来找他道:“好了,陈将军,我估摸着我夫君应该也闲下来了。我们这就去隆中吧。”陈到听了,欢喜道:“好啊。黄姑娘,我们这就走吧。”
正要走,黄月英回屋里拿了个黑面罩罩在头上。陈到看了看周围,府里并没几个仆人,府外也没几个行人,他心里疑惑却又不好开口。黄月英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着笑解释道:“你忘了我在世人眼里是个容貌奇丑的女子了吗?在脸上粘着丑妆,不但麻烦,对脸还有伤害,所以我一般都是戴面罩出门。”
陈到苦笑道:“黄姑娘,你这样装的不累吗?难道你对你朋友也都不以真面目示人?”黄月英摇头道:“那也不是,朋友都是知道真相的。我爹以前考虑到了给我寻亲事的问题,所以故意对外传我是面容丑陋的女子,希望我能找到真心的郎君。结果没想到这传着传着所有人都当真了,还传起了句谚语,什么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孔明就是指我夫君咯,幸亏他不在乎这些。”
两人在路上走出不远,陈到还是挺好奇诸葛亮是经过怎样的学习能够成为黄承彦所说的大才高人,以及司马徽所说的有治世之才的“卧龙”的。
“你怀疑他的能力吗?”黄月英语气微妙的说道。陈到听着她并没什么责怪的意思,但还是笑道:“当然不会,能够得到黄先生和‘水镜先生’的认可,当然不会有什么可怀疑的。”
“也很难说啊。”黄月英嘟囔了一句,陈到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猜到她肯定是气鼓鼓的样子。
“我可跟你讲,他有很多发明,那都是抄袭我的发明的。”黄月英突然凑到陈到耳边道。陈到“咦”了一声,挠头道:“你们夫妻俩,还顾忌谁抄谁的吗?”
“那可不是?”黄月英道:“他总是不承认我比他强。但其实在迎亲的时候,我就给他提了个规矩:成亲时,一不坐轿,二不骑马,三不乘船。那船是旱船,不是在河里的。结果他一直研究我发明的木人、木狗、木虎,最后制作出了一个既不像牛也不像马的玩意儿把我接去了,还起名叫什么‘木流牛马’。”
“这不挺好吗?”陈到失笑道:“说明诸葛公子学习能力强嘛,兴许是他对你的发明进行了改良。”黄月英哼了一声,虽然很不服气,却并没怎么反驳。
“挺好的,挺好的。”陈到自言自语道:“跟诸葛公子关系最亲的黄姑娘都说不出诸葛公子什么问题,那我就放心了。”黄月英一听,忍不住又道:“要说问题,当然是有的。他这个人啊总是沉不住气,跟人谈论天下大事的时候,容易感情用事沉不住气,别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他的意图。”
“呃······这倒是一个小问题了。”陈到干巴巴的应了一句。黄月英这才又有些得意道:“不过没有问题,我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了,甚至让他拿着我送他的羽扇遮面。也花了不少时间,总算是让他改掉了这个臭毛病。现在他不论和谁谈话,都能保持着风度翩翩······”随即低声对陈到道:“所以虽然他长得不咋地,但是气质还是很显帅哟。”说罢便快步跑了出去。陈到苦笑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等到两人赶到隆中田野一带,陈到放眼望去,只见这各处田野、渠沟纵横各处,不少农夫在此躬耕。山野之间一片宁静之像,倒不像城里一般嘈杂,更显生机勃勃之样。
“好地方啊。”陈到不禁叹道:“若是没有战争,带着爱人、好友一起隐居于此,那可真是难以形容的舒适啊。”
“嗨!”黄月英一听他说这话,又不高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就不知道我夫君是怎么想的,我之前就这样问他,说如果天下太平了,而他也建立了一份功业,那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到现在安定的田野生活之中。你猜猜怎么着,他居然不愿意,觉得功业既然开拓,便没有终止的道理,还说我说的这个除非他跟随明主一统天下才能做到,否则就完全不可能。这可真是个死脑筋,一说起这个我就生气。”
“好了好了。”陈到只得安慰道:“总比那些说起来甜言蜜语,但是到时候却又做不到的小人好多了。黄姑娘,你能嫁给一个胸怀天下的而对你又诚实的才人,已经非常幸运了。只看到他让你不满的一面,那是不够的。”
“我知道。”黄月英不禁叹道:“所以啊,不论他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他。我也知道,等你主公来请他出山之后,我就只能一个人和诸葛均那呆呆的小子呆在这里了。我当然不想这样,但那是他的理想,辛苦点就辛苦点吧。”陈到听了,忽然想到了楚昭为大义而献身、楚晴为复仇并救回陈长擎而主动陷于险地,至今还没有她的消息,心里也难受起来。
等黄月英停在了一处草庐之前,陈到便明白,他们到了,也做出了郑重的表情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白毦兵的盔甲因为容易引人注目,便换上了黄府里的服装,并将盔甲打包背在背上。
“先生!先生在吗?”黄月英推开房门并探进头去,里面既没有回应也没有一点动静。黄月英便摘下面罩喘了口气道:“真是热死了,我最讨厌夏天出门就是这个原因,以后这面罩真得改改,太闷了。但是现在明明不是夏天,怎么还这么闷热。”
“心里狂躁有事,就算是冬日你也会觉得酷热。”一个悠长的男声忽然从屋内传来。陈到听了身子不禁一震,看着这房屋虽显简陋,却有一种淡雅的气息,心里不禁升起了敬意,跟着黄月英走了进去。
“胆子不小啊孔明,居然又揣测我的想法。”黄月英稳稳的将鞋踢在房外,快步跑了进去。陈到则在屋外静静地等候着。
只听刚才的声音陪笑道:“夫人,孔明都只是胡说八道,又何来揣测夫人的想法呢?”
“别装蒜了。”黄月英不依不饶道:“你肯定在研究我的想法,好猜测我会去做什么对吧?那你倒猜猜看,我带了什么人来见你好吧。”陈到听着两人的对话,猜测黄月英一定揪着诸葛亮的耳朵,心里不禁暗笑:“好男人终归是让着妻子,这个道理还真是亘古不变。”
“哎呀,你带了客人,还有空来对付我!”诸葛亮有些着急的走了出来,一看到陈到便行礼道:“这位······”突然认出他来:“陈将军?哎呀,好多年没见了,陈将军快快进来。”陈到没想到他还真能认出自己,也笑道:“诸葛公······诸葛先生,久仰了,只可惜没早日来拜会啊。”便脱了鞋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坐下之后,只见诸葛亮面色红润,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看起来颇为精神。陈到想说什么,却不知怎的开不了口。倒是诸葛亮先道:“陈将军,你来此定是与刘将军有关吧。”
“别别别。”陈到连忙道:“先生你叫我叔至就行了,叫将军怪奇怪的。”诸葛亮也道:“也是,咋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就不遮遮掩掩的了。叔至,你应该知道荆襄豪族与你主公刘将军联络的目的吧?”
“嗯。”陈到点头道:“身在乱世动荡,战火将至,荆襄豪杰现在都不信任刘表了,他们需要有新的政治军事集团来给予他们庇佑。而我们主公也一样,尽管来荆州已经六七年,但是无人指引,只能得到少部分百姓的支持。想要迅速得到一个立足之地,就需要当地豪杰的支持。”
“不错。”诸葛亮听他说了这么多,也很是满意道:“我敬重刘将军的理想,也佩服他的坚持,我师父、岳父还有庞德公他们也都支持刘将军。但会面一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
“为何?”陈到不解道:“莫非你还不信任我主公?”诸葛亮轻轻摇了摇手中羽扇,笑道:“叔至,你可别误会,我不会怀疑你的眼光。只是我对刘将军还需要观察,叔至你应当知道我的理想与抱负,便是追随一个明主,让我的才华能够得到施展,并助那个明主创造一片大业。但在那之前,我得亲自确认,那个明主真的会信任我、尊重我。所以,我不会急于和刘将军会面,你明白吗?”
“懂了。”陈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先生到底还是谨慎呐,不过这也不是坏事。那么我······是回去向主公复命,还是······”诸葛亮立刻道:“不必着急,叔至,我们好多年没见过了,你还是在我这留几天吧。我顺便也把我这么多年对天下的规划都讲给你听。”陈到一听,便同意留下。他也很好奇,这荆襄的大才对天下大势,究竟有怎样的分析。
“你就听他胡说。”黄月英等陈到出来,笑道:“他就是不好意思,还没准备好,还找什么借口说是要确认对面尊重他?算了,你在你主公面前可千万不要揭露他这内心的秘密啊。”
“啊······放心吧。”陈到道:“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但先生说的其实也没错,每个谋臣在决定自己效忠的对象之前都是谨小慎微的,但是在确定自己追随之后,都会忠心不二。这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嗯?是吗?可是曹军南下在即啊,你的主公靠着原本的人马,真的能够抵敌得住吗?”黄月英刚说完,便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道:“哎哟是我愚蠢了,荆襄才子众多。既然大家都认可了刘将军,应该会有其他能人前去投奔的,是我多虑了。”
陈到倒是好奇道:“其他能人?那会是谁?”黄月英并不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只是猜测道:“我比较希望是你我都见过的人之一。因为他们的能力水平在整个荆襄都是上乘的。”
听她这么一说,陈到更是想要知道是谁,缠着黄月英相问。黄月英自己也不知道情况,便派了家里一个小童外出探查情况。
“我还挺好奇,先生总是拿着那个羽扇是怎么回事?”陈到若有所思道:“而且挥的还挺自然,我就觉得,先生除了穿着之外,就是这个羽扇对他形象的改善最大。”
“那都是我的功劳啊,我送他的东西,他哪敢不拿着。谁知道拿着拿着,拿久了,反倒是爱不释手了。”黄月英走着走着坐在了后院摆着的木桌前,倒弄起上面的一只木狗起来。
陈到也拿起旁边另一只木狗端详了一番,那里面的构造实在是令他眼花缭乱,立刻放下木狗揉起眼睛道:“这么复杂的东西,姑娘能造,先生能改,奇才,奇才啊!”
黄月英突然又笑了起来,道:“陈将军,你怎么搞的啊?叫他‘先生’做什么?他比你还小不少,你应该称他为贤弟还差不多。”
“那多失礼啊。”陈到摆头道:“在才能的面前,年龄算得上什么啊?在比自己有能力的人面前,这样的称呼才是合乎情理的。我们这些征战的粗人,还是该懂这样的礼仪。否则文武难和,文武不和的国家能不乱吗?”
“是么?我的能力可不比我夫君差哦。”黄月英放下手中的木狗,一挥手道:“走,我要再教给你一个道理。一个能在荆襄更扎稳脚的道理。”
“道理?”陈到看了看四周,奇怪道:“对了,先生去哪了?”黄月英走进房内道:“应该是去耕地了吧?他平日里总是说,耕地也是在陶冶情操,甚至比读书还能够让人平心静气。我总是嘲笑他没追求只会在田地里泡着,他却说什么耕地耕着耕着明主就会来了。嘿,还真别说,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黄月英带着陈到走出草庐外不远,从上而下的看着下方隆中的田野,这里能够看到的田间盛景比之前看到的更为壮观。陈到不禁又叹道:“如此美景恬静之地,真是让我越来越动心了。”
“别沉浸于景色。”黄月英推了他手臂一下,道:“这是招揽人心的机会,你可不要忘了提醒刘将军。”
陈到这才又往下看了看那些耕地的农夫,其中虽然有不少年岁不小的老农,却还有许多年纪比诸葛亮还小的青少年,明白道:“是啊,这些人都是荆襄一带的生力军。相信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和他们一样的人,只是平白无故将他们从平静的生活之中带进战争,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残忍什么啊。”黄月英道:“记住了,他们这是在保卫他们的家园。如果家园都没了,哪里还有地方供他们躬耕、供他们生存?曹兵将来,大难将至,若还为了一己私利躲着不出来,那不单单是懦夫,还是小人。该杀!”说着伸直手臂做出狠厉的砍击的动作。
“是啊。”陈到喃喃道:“也就是说,我回去之后,该建议主公招揽各地才俊入伍,一同保卫荆襄?但是以前主公也不是没这么做过,似乎没什么成效啊。大家都像现在这样专心于耕地,没什么人肯来当兵的。”
“那是以前,如果一直照顾他们的世家大族让他们去,他们自然没有不去的理由了。”黄月英微微一笑,道:“而且那时相对平静。荆州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经历战乱之祸了,自然没人愿意去当兵。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曹兵将要南下乃是世人皆知之事,曹操自己的《蒿里行》说得好啊: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他把中原战乱之像描述的栩栩如生,荆襄百姓早有耳闻,他们又有谁想要自己的家园变成此等地狱般的惨状呢?陈将军,现在荆襄百姓都需要团结,一致面对共同的敌人,而刘将军就是来团结大家的人。”说着拍了拍陈到的肩膀。
“嗯。”陈到点头道:“以往的大战乱,我们都只是通过耳朵去了解,既没怎么见过,也没亲身上阵过。而现在,战火将要降临到我们的头上了,没有再逃避的道理了。相信我们,我们会做好准备,若是救不了百姓,我们自己也不会走!”
次日,诸葛亮和陈到讨论着他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以及规划。
“所以······先生您打算从荆州入手,然后向西发展。”陈到看了看诸葛亮画好的地图,疑问道:“那为何不向东?江南也是挺美丽的地方啊。”
“跟美丽有什么关系?”诸葛亮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纶巾,好似它歪了一般,指着地图上江东方向道:“在我看来,江南不可图之。孙氏已经扎根了数年,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平衡军阀和当地豪强的利益纠纷。即便攻占了那里,想要稳定局势也需要浪费很长时间,再说了,最强大的对手乃是曹操,如果没有江东孙氏的帮助,光凭荆州、益州,也挡不住中原大军。”
“是哦。”陈到又皱着眉头在益州和江东的位置看了又看,仿佛能够在地图上看出什么端倪。诸葛亮也不好阻止,只好继续道:“现在把目光放的太长远,其实也没什么用。荆襄九郡四十二州,这里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是正因为大家都觊觎这里,才说明这里的重要。此地西通入川之路,东有江陵面江东各地,北可从襄樊以威胁许昌。只要立足此处,再做发展之事便不必着急,比较困难之处就是该如何在荆州扎住阵脚。”
“对,扎住阵脚。”陈到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他已经被诸葛亮大谈特谈天下大事给搅得晕头转向。连诸葛亮的意思都没有完全弄明白,又如何提出更多有效的意见?
“叔至。”诸葛亮拍了拍一心一意盯着地图看个没完的陈到道:“若是让刘将军硬抢荆州,从刘表手中夺取一切,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啊?从刘表手里抢?”陈到愕然道:“这······这不可能啊!主公向来以仁义闻名于天下,此前被吕布蒙骗,不也是因为太过信任他结果反被坑害吗?想让主公从汉室同宗手里抢夺土地······就是让主公自己扇自己脸,这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嘛。”
“也是。”诸葛亮扇着扇子,似乎在琢磨什么新的办法。这时,昨日被黄月英派出的书童赶了回来,据说是屯兵樊城的曹仁耐不住性子,领李典率兵主动向新野进攻。刘备正组织人马迎敌,新野已经好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乱了,现在的局势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什么?曹兵来了?”陈到吃惊的从地图上猛蹿起来,一头撞在桌边,反倒将木桌磕掉了一个角。
“哟······”诸葛亮连忙将他拉起来,看着他脑袋居然只是磕破点皮,却还是问道:“你还好吧?怎么这么激动?”
“能不激动吗?”陈到摸了摸额角的伤口,急着要跑出去道:“眼下局势危急啊,我得赶快赶回去支援主公才是。”“急什么啊?”诸葛亮却不以为然道:“叔至,你对曹操手下的将领难道还不了解吗?此战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
“没什么可怕的?为什么?”陈到愕然道:“难道曹仁这么差劲,连先生也瞧不起他?”
“差不多吧。”诸葛亮挥手命书童回屋,自己则又盘膝坐下道:“叔至你别急,坐下说。”陈到知道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再看着诸葛亮这般气定神闲,只好也跟着坐下。
“曹仁是什么将领啊?是曹操的兄弟,你当真觉得以他的本事,能够在曹军之中有如此地位?那张辽、徐晃、张郃、于禁哪个人的本事不比他强上许多?”诸葛亮一个个将曹操手下的良将数了一遍,道:“依我看,这曹仁唯一的本事就是防守。你说他不好好守着樊城等曹操主力赶到,却主动进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刘将军在博望坡能够在和夏侯惇、于禁的战斗中占据上风,打败区区一个曹仁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那李典呢?上次就是因为他,我们才没能大败夏侯惇的。”陈到还是有些担心。诸葛亮却更不在乎他,道:“曹仁比李典官大,而李典却比曹仁更有本事,李典应当知道不宜出击,结果他既然已经进攻,说明李典的劝谏没有效果。曹仁又怎么会听信一个劝阻进攻的将领的话?李典的建议不对还罢了,若是李典的建议是正确的,曹仁就更不会听了。”
“有道理啊。”陈到想了想,果真还是这个意思,于是道:“那么······此战主公若是胜了,曹操更为汹涌的攻势就该来了。先生,您还是该尽快出山才是啊。”
“那不行。”诸葛亮道:“我们对刘将军的观察还没结束,不必如此着急。叔至,你若是真的着急的话,可以去跟庞德公谈谈,他是荆襄地方豪杰集团的领袖。”
“好······庞德公他住在哪,我这就去找他。”陈到说着,捂着脑袋起身就要走。
“喂喂,你······你真去啊?”诸葛亮无语道:“庞德公虽然住在襄阳,但是经常出远门。我姐姐是他的儿媳,都不清楚他每次会去哪。而且你这样去,他也不一定会见你。你还是在这呆着吧,正好我也有些东西想要请教你。”
“请教我?”陈到只好作罢去找庞德公的事情,但对诸葛亮的话又感兴趣道:“我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吗?”
“当然有。”诸葛亮说着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随即低声道:“几年前我们初遇的时候,我看跟你一起的姑娘对你很是敬重,你说什么都听你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看月英,从来都不听我的,还总是弄那些让我头疼的机关来刁难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月英听话一些。”
“这个吗?”陈到一听,又想起了楚昭和楚晴,顿时心如刀绞,满面痛苦的表情。诸葛亮看着他这样子,心知肯定有问题,连忙扶了他一下道:“没事吧?是不是我说错话了?”陈到摇了摇头,用双臂撑着桌子道:“先生,老实说,我的故事充满了悲剧。但是现实就是如此,人人的故事都是充满了悲剧。”便将自己和楚昭、楚晴的故事详细的讲了一遍。
诸葛亮听了,也沉默良久,低着头一句话不说。陈到更是一直沉浸在对楚昭的思念以及对楚晴的担忧之中。
“你们做什么呢?”等到天黑,黄月英端着刚做好的晚饭过来一看,他俩一个低了头一句话不说,另一个则是靠着手一脸痛苦的样子。她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他俩,他俩这才清醒过来。
“月英啊······”还是诸葛亮先道:“时间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了,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要去新野跟着刘将军去征战天下了。你······喜欢这样吗?”
“你怎么突然说这话。”黄月英放下饭菜,奇怪的看了看两人面前的茶杯道:“也没喝酒啊?看来不是酒后吐真言?”
“认真的!”诸葛亮一用力便将黄月英也拉倒坐在自己身旁,正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其实不喜欢我这样对吧?若是一直守在田野,即便躬耕一生,你也愿意对吧?”
“可你不愿意啊。”黄月英苦笑一声,刚想起身,又被诸葛亮拉住道:“我不是不愿意,而是大丈夫志在天下。我们生逢乱世,若是还只求躲避于田野,不是太过自私了吗?我不单单爱你,我还要爱天下,大丈夫终有走出这隆中草庐的那一天。我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放弃,但唯独放心不下你。”
黄月英看着他神情的说着,不像是像以前看玩笑的样子,有些害羞的看了陈到一眼。陈到刚刚被她摇醒,便又沉浸到了对楚昭和楚晴的思念之中,两眼无神的盯着桌子似乎在嘀咕着什么。黄月英见他似乎还在发呆,也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担心你?夫君,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你的追求。人生在世,有点追求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我的夫君还是有如此大才,能够兼爱天下的人,我不更应该为你而骄傲吗?夫君,你以为我总是弄些难题来刁难你是做什么?难道真是为了看着你为难的样子为乐吗?当然不是,我也在帮你训练自己啊,你每通过我的难题,我嘴上很是不服,但心里是多么的高兴,你知道吗?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夫君出去了,有更大的几率活着回来,你说我能······能不高兴吗······”说着实在忍不住,捂着脸哭泣起来。
“月英······”诸葛亮也不再多说,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道:“我会还荆州太平的,等到那时······我一定带你跟我一起安定的住在一起。绝不让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黄月英闭着眼睛带着一抹笑意的躺在诸葛亮肩上,道:“你在外面打胜仗、打败仗,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没事,我就永远不会后悔。你听好了!”说着又揪着诸葛亮的耳朵厉声道:“在外打仗就好好打仗,别老想着我!这样你会分心,你一旦分心,就会做错事!看着这个羽扇啊。”说着揪了诸葛亮的羽扇一下,又变得柔声道:“以后在想我的时候,看着这个羽扇,就如看到我一样。”
“好好······”诸葛亮忍着疼,龇牙咧嘴的应道:“我知道了······孔明······永不敢忘妻子的教诲啊。”
“原来黄姑娘真的是掐先生的耳朵啊。”陈到不知什么时候又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脱口说道。
“嗯?”诸葛亮和黄月英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如闪电般的分开。诸葛亮咳嗽一声,挺直背坐好在刚才的位置上,轻巧的摇着羽扇。黄月英则是瞬间将饭菜端了起来,也咳嗽一声道:“我看你们都睡着了,等了你们好半天了,可算醒过来了啊。这饭已经凉了,可没人再帮你们弄热了。”便将一碟饭菜又放在了桌上,随即如逃命一般的跑走。
陈到看着诸葛亮依旧气定神闲的坐着,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不禁赞道:“先生果真像黄姑娘所说,已经可以将内心的心思隐藏许多了。”诸葛亮干笑一声,道:“可别说了,我不论面对什么大事难事都能够沉着应对,唯独在面对月英的时候,不论做什么都觉得束手束脚。”
“那正是因为先生您在乎她啊。”陈到也不避讳道:“先生和黄姑娘表面上看起来挺喜欢吵挺喜欢斗,但心底里却是爱的要死。我和小昭、晴儿虽不是这样,却能够从黄姑娘眼里看出以前小昭和晴儿眼中经常出现的目光。先生,您可要想清楚了,以后你可真的要远离她了。”
“我没问题。”诸葛亮显然不是很想谈此事,简单道:“只要她能够坚持得住,坚持到我接她到安全的荆州就行了。不过跟你聊这个还是挺轻松的,三弟每次都觉得我和月英在真吵,还多事的来劝架。不行,我得找个机会给他寻一门亲事,等他娶亲之后,应该就会明白了。”
“当然应该。”陈到也笑道:“小诸葛公子年纪也不小了,相信他在荆襄一带应该也有心上人吧?”
陈到又在诸葛亮的草庐住了几天,便即返回新野。果然不出诸葛亮所料,曹仁在治军方面根本不是刘备的对手,很快便大败而归。陈到知道了新野无碍之后,还未回去,便又赶往了襄阳,去寻庞德公想和他聊聊。但是庞德公却不见踪影,倒是司马徽在庞德公家里在饮酒作乐,陈到和司马徽又聊了数日,这才再次返回新野。
“哎哟······大哥你可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迷路失踪了呢。”邓泰看到陈到完好无损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道:“大哥,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我去向黄先生请教一些事情。”陈到微微一笑,向诸葛亮、黄月英学习,说是向黄承彦请教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诸葛先生、黄姑娘是多么相配的一对才子佳人啊?希望上天能够怜惜他们的感情,不要再造出我和小昭、晴儿的悲剧了。”
陈到又问起来和曹仁大战的事情,邓泰便做出一脸窝囊的表情。
“怎么了?没让你出战?至于这么难受吗?”陈到看着他那样子,险些没笑出声来。邓泰摇头道:“不是,击败曹仁有很大功劳都是那个叫单福的军师的。”
“军师?我们有新军师了?”陈到四处看了看道:“怎么没听见其他人说起过?”
“嗨······邓泰摆手道:单福只是个假名,他真人我们以前在叶县见过。我一直觉得他很眼熟,但就是叫不出名字来,直到他走了才想起来他叫徐庶······”“他走了?”陈到惊讶道:“为什么啊?难道主公对他不公还是他有什么别的不满?”陈到很不理解。
“都不是。”邓泰又做出一脸窝囊的表情道:“他指挥的很好,帮我军轻松打跑了曹仁。但是他的母亲在曹操的手里,若是不去中原,他母亲就没命了,所以他不得不告别主公去曹操那了。哎呀,想想这个我就难受,好好的一个军事啊,又得去曹操手下效力了,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陈到也跟着遗憾了一阵,不过倒没那么担心,只是希望刘备能够尽快前去拜访诸葛亮并请他出山。
“不过大哥······”邓泰又做出一脸神秘的样子道:“徐庶在走之前还向主公推荐了一个高人,你猜猜是谁?”
“这我怎么猜得到啊?”陈到想着黄月英揪诸葛亮耳朵的样子,突然伸手也揪着邓泰的耳朵道:“别装了!快说是谁!”
“哎哟哎哟······大哥放手啊,我说我说!”邓泰禁受不住,只得道:“就是水镜先生说过的,那个‘卧龙’,名字好像叫······叫诸葛亮,也是我们以前在叶县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