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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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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将军见到我手中的《录图书》与乾坤鼎时,满眼的不可置信,随后又是抑制不住的大笑,似乎高官厚爵近在咫尺。

他当即命人将此书与青铜小鼎精心看管起来,甚至只有极少之人来得及看清这两件神物,而对于我的态度也变得格外崇敬,只是他无法料到,书中已有两张金页被我藏在了鞋底。

归航的路途又是那般的单调,可望着无尽的汪洋,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便是要不要继续寻找蓬莱。

毕竟徐福带着三千童男女便达成了目标,而我身旁有更大的舰队与三千精兵,可每当想起徐福诡异的苍老,以及他不肯回忆的神女墓凶险,我便理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况且我已经得到了两件神物,陛下那里足以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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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算着时间,接下来几日随时都可能看见海岸,我抱着这个念头沉入了梦乡,可是整晚都没有睡得踏实,半梦半醒之际,忽然有船夫闯入了我的房内呼喊着什么,我揉着眼睛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楚。

“卢先生,风浪太大,咱们的船可能扛不住了,快随我先上甲板!”

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海船时,曾以为这个世上绝不会有风浪能够撼动它,可当我踉踉跄跄地走出舱门爬上甲板时,遥望那天际的碧水苍龙,我顿时脸色变得煞白,不禁暗想这辈子是否便要如此结束。

很快,我的衣衫便被风浪打湿,但船上没有任何一个人顾得上照料我,他们都在拼命地往海里丢东西,粮食、军械、船锚……一切可以摸到的,一切可以拆卸的,顺手就甩进了海底,我有些不明白,如此大的风浪,船只越重不是越稳当吗?

可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我瞧见金将军拔出了他那柄号称削铁如泥的大刀,甩开身上的甲衣后,光着膀子便开始砍起了主桅杆,如果没了桅杆,那往后该如何在汪洋中航行啊?

我有心爬过去劝阻,但金将军一把便将我甩开了,伴随着天空中骤亮的电光,他的脸上满是狰狞,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惟命是从,我不禁想到此人肯定是疯魔了,可为何周围没有人阻拦,反倒一起上阵砍伐桅杆。

颠簸中我被狠狠地摔来摔去,似乎骨架都要散开了,此时,我的贴身侍从阿玉找到了我,他是我自小收养的孩子,为人很是机敏好学,或许也只有他才会在灾难的最后一刹那陪伴我吧。

“先生,快看那边,海岸!”

我疑惑地顺着阿玉的指示望了过去,居然真的看见了模糊的海岸线,我想这下得救了,可他却一把拽着我往船边爬去,我顿时拼命地挣扎,因为我搞不清他想要干些什么。

“先生,你看!”

阿玉将我扯到船边,在一个风浪过后,船只瞬间高高地浮起,我顿时瞧见了附近几艘海船,在两股巨浪推动下轰然撞在了一起,随后卷起的恐怖漩涡,使得其中的一艘海船与船上所有人瞬间消失无踪。

更让人绝望的是,另一艘没有沉没的海船,在风浪的带动下,如同离弦之箭般骤然改向,目标直指我所在之船。

“先生,海岸已经看得见了,咱们弃船跑或许还有一条生路,留在船上游不出漩涡的!”

此刻,我连天与地都分不清楚,可阿玉还能清醒地窥探着四周的一切,并告诉我正确的方向,正当我决心与他一同跳船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件青铜小鼎——乾坤鼎!

“阿玉,等等,船上有神物可以驱除风浪!”

“先生,来不及了,快随我弃船吧!”阿玉狠狠地拽住我的衣袖,吼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留在船上的原因,甚至自己都有些担忧那乾坤鼎是否能够奏效,但最终我还是决心相信它,因为我不会水,即便有阿玉保护我,我也不见得能在风浪颠簸中活下来。

一念及此,我毅然甩开了阿玉的手,掉头往船舱走去,我原以为这样的行为胜过于继续争辩,而阿玉也会跟过来,但他哭泣着随同那些船夫、士卒一齐裹挟木板跳入了海中,那一刻我心中陡然一痛,仿佛永远失去了什么。

我没有任何功夫停留,当即抓紧时间滚进了船舱内,然后生平第一次抓起了地上的一柄刀,高高举起后斩断了宝箱上的铁链。

摸出里面的乾坤鼎时,船舱中早已遍布了积水,我弯腰想要舀起海水时,船体却陡然一震,随后我便被甩出了船舱,在甲板上不停地翻滚,直至我用鲜血淋漓的一只手抠出了断掉的桅杆末尾时,我才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船只已经开始严重地倾斜,可我却突然异常冷静,甚至清晰地看见撞中我方船只的另一艘船沉没,看见我方船身中央裂出的巨大窟窿,以及所有惊恐跳船之人的面庞。

下一瞬,海浪淹过了我的头顶,我屏着呼吸死死抱住桅杆与乾坤鼎,想要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间,哪怕是海都行,突然浪似乎静了,船体也开始渐渐回正,然后向着头顶的光亮浮去。

“噗!”

我吐出来一口海水,呼吸着久违的空气,随后情绪复杂地看向手中盛满海水的乾坤鼎,虽然四周的风浪并未如同我想象的那样平息,却皆是诡异地避开了我所乘坐之船!

“此鼎真乃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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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边上的渔民,看见带着巨大窟窿却依旧能航行的船只,以及端坐于甲板之上的我,顿时将我奉若神明,而我上岸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衣袍裹住的乾坤鼎埋在了偏僻之地,然后带着录图书等待陛下遣人迎接。

将乾坤鼎埋掉,或许是我贪心作祟,亦或许是由于此鼎之威远超了我的想象,若是我日后反悔,想要去寻那蓬莱时,此鼎足以保我海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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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得了《录图书》的昭示,果然深信不疑,当即下令征集壮丁修建长城,同时起兵北伐胡人,不过也是,任谁见了那书册绽放金光,在空中留下“亡秦乃胡”四个大字时,皆会如此吧。

可这是秦国的命运,我更在乎的是我的前途,方士之名虽然神秘,但在同行的眼里不过尔尔,最近那些妒忌我获得荣光的其余方士,似乎已在想方设法揭穿我,即便我进献的《录图书》确实乃是神物,可三人成虎、谗言难防啊!

摸着怀中带着体温的两张金页,我大感庆幸,值此深夜无人之际,何不为自己卜上一卦?

当那金页绽放金光后,我脑中陡然出现一个画面,陛下听信谗言开始怀疑我,要求我率军再度出海,随后画面变幻,我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幽暗空旷的地**,脚下是数之不尽的尸骸,有些身上还黏连着腥臭的血肉,而他们的衣衫均是大秦的军服。

幻觉如同一场噩梦,转瞬即逝,可每个画面却又那般真实,似乎哀嚎仍旧缭绕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我相信那是《录图书》对我的示警,同时我也瞬间明白了,为何徐福不愿提及蓬莱的经历。

我赶紧收拾了金银细软,再也顾及不了那虚幻的高官厚爵,决心逃亡南方隐居山林,而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我因此能够活了下来,躲在这幽静的古寺内颐养天年,不过那剩余的一张金页,我却是再也不想触碰了,因为冥冥中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告诉我,如果我再度使用它,便会招徕不可估量的麻烦。

我选择相信这道声音,因为他是阿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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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虽然不多,但画风极为写实,而徐眀渊解读的秦文也用词精准,两相结合顿时令人感觉身临其境,毫不费劲便脑补出了无数画面。

“师傅,昨日师妹飞鸽传信,说二师兄从倭国归来后,也提及了乾坤鼎一事,而且此鼎的下落机缘巧合中竟然也掌握了。”邱震突然想起一事,说道。

“本来海上航行凶险莫测,可若是乾坤鼎真有镇海平波之效,那便是意外之喜了。”徐眀渊点了点头,“还有那《录图书》的金页,虽然仅剩了一张,但足以帮咱们找到蓬莱位置,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行动,得手便与她们会和。”

陆展博与赵无量瞧着眼前这一大帮盗墓贼,虽然依旧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好奇,毕竟寻常人哪有机会身处秦国古墓之中。

正当众人准备再度向主墓室进发时,忽然一阵阴冷的风从墓穴深处迎面吹来,霎时便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陆展博只是搓了搓手驱散寒意,而其余盗墓贼却如临大敌一般,因为此地深处地下,空气根本不流通,此时刮起了阴风显然有些古怪。

过了好几息时间,徐眀渊掐指一算后,肃然说道:“启开棺材,大伙注意了,千万别最后关头着了道。”

陆展博此时才瞧见地上摆放着一口棺材,似乎正是这伙人之前扛的那口,而邱震等将棺材板挪开后,他顿时发觉里面竟然真的躺了一个死人,且翻开那尸身后,邱震等还取出了两把弓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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