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与黄浩相斗,初时,见他功力平平、招式无奇,心中不禁暗笑道:“人言黄小贼武功盖世、招式精奇,本姑娘今日瞧来,不过浪得虚名而已!”她正暗自得意,忽觉二股重若山岳的劲力直涌过来,顿感胸膛憋闷、呼吸困难,身体亦被气浪冲击得似暴风雨中的花枝摇来摇去。她芳心一凛,寻思道:“原来这小贼前时未露真功夫,如此看来,倒也并非名下有虚了,是本姑娘小瞧他了!”她功力亦当真了得,身子在飘荡中,手中招式竟然陡地一变,双剑同时施出“横扫千军”与“一网打尽”两种招式来,剑尖微颤,疾向掌风迎将过来。
黄浩前时见她发招不循常规,每每出人意料,令人捉摸不定,眼下见得她剑尖径刺自己的掌风,不识她后着如何,却也不便硬接,只得收回招式,身子腾空纵起,向后掠去。
红衣女子见他身子后退,樱口启动,发出娇笑之声:“贼子欲‘脚底下擦油——溜’么?”花枝飘摆,紧跟而上,玉臂轻扬,亦不换招,只将剑锋一转,双剑便又横推过来。
黄浩见她如影附形,紧咬不放,又见她不换招式便将剑使成刀式,心中不由暗暗赞叹:“好功夫!可惜不走正路儿!”他与红衣女子拼斗半天,只识得她招式诡异精妙,却识不得她的武路来路,只识得她功力不弱,却又识不得她的功夫到底高到何种程度,心中自是感到有些惭愧。今见得双剑推来,寻思道:“倒要试试她到底有多大道业!”身子不再退后,双掌齐出,一招“天机降妖”,以七成功力施将出来。
一声轰鸣,恰似霹雷,剑风、掌风相撞,直震得房上的瓦片抖落不止,院内树叶纷纷坠下,尘土满天飞扬。此时,黄浩与红衣女子的身子均在空中,招式一接,便见红衣女子剑尖往下一沉,身子猛然向后一退,坠下地来,身体着地后,亦似风摆柔柳般飘了几飘。看黄浩时,虽是身子在空中向后退了退,但落下地时,却是纹丝未动。
黄浩一试之下,识得她招式虽是精密奥妙,功力却及不得自己深厚,不由心神大振,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之声,天罡掌的绝技“天闲除恶”、“天勇擒贼”、“天雄扫奸”连环施出,一时之间,便将红衣女子裹于掌风之中。
红衣女子功力倒也真不含糊,听得她樱口中发出一声娇笑之声,身体灵巧闪动,衣袖轻轻飘拂,便似流水行云般逸了出去。她身子脱出掌风之围,飞速一转,手中双剑摆动,又与黄浩斗于一起。她功力虽及不得黄浩深厚,招式却精妙异常,轻功又高,身体蹿蹦跳跃,闪展腾挪,飘来逸去,捷如鹰隼,滑如游鱼,全力施为,一时之间,又与黄浩扯了个平手。
其实,黄浩并未全力施为,他招式发出,均用了六成功力。他所以如此,旨便在于寻觅红衣女子的师承来历。不者,若全力放手一搏,只怕红衣女子便要早处下风了。
霎时之间,二人便又拆过了百余招,红衣女子尚是未露出一点败象来。
此时,黄浩天罡掌已臻上乘之境,几近出神入化之地,便是只以六成功力出招,当今武林之中,能接得其百招者,只怕亦仅是寥寥无几的耆老名宿而已。今见得自己以天罡掌与红衣女子拆过百余招,她尚能剑走轻灵,从容应付,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二人又拼了数十招。此时,黄浩虽识不出红衣女子师承何人,却已摸清了她剑招路数之八九。他尽力发出一掌,将她身子击退数步,大喝道:“姑娘端的是谁?师承何人?因何到此?再不赐教,休怪黄某无礼了!”双掌运足功力,作势欲击。
“了”字才出唇,忽听“嗤”的一声声响传将过来,见得一个物事疾如流星,直向黄浩京门穴击来。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由房顶上传了下来:“贼子死到临头,还问此些无聊之事作甚?”
黄浩见此人于黑夜之中,认穴竟如此之准,又听得物事飞来,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识得他功力不在红衣女子之下,倒也不敢小觑于他,身子退后一步,右掌运足十成劲力,倏忽一掌,向飞来之物拍了过来。
物事经黄浩掌风一激,又向了来路疾射而回。房上之人哪料得有如此一着,心中一惊,身子避得慢了些,头巾正着,听得“噗”的一声声响传来,见得头巾坠落于地。也亏得他将头低了低,否则,只怕额头之上,要添个大窟窿了。
“暗器”乃是一颗小小的石子。
发石者头巾被击落于地,心中自是惊讶至极,且是恼怒,听得他大喝道:“小贼休得猖狂,在下倒要见识见识你的功夫!”身子一旋,已由房上飘落下来。此时,他手中已然多了一双判官笔。见得他笔尖一挺,径向黄浩命门穴招呼过来,出手便是杀着。
黄浩倏忽一掌,将判官笔荡开,向了他注目看时,却见他便是与红衣女子一道而来的黑衣汉子,心中又吃一惊。他见得黑衣汉子不由分说,猝然出手,心头火起,但亦不愿口出无礼之辞,只是低声喝道:“足下何人,潜入池州意欲何为?”
“嘿嘿,意欲何为?贼子,还用问么?尔等贼人,大逆不道,天地难容,人神共怒,人人尽可得而诛之!老子到此何干,不是不言而喻了么?”黑衣汉子冷笑一声,又大声道:“此等贼窝之中,老子若说出万儿来,没的不污了老子的名头了么?”
“哼哼,在下当二位是江湖上的朋友,原来竟是唐朝的鹰爪孙!今日,二位既然驾临此处,不说个明白、交代个清楚,只怕是不好走的了!”黄浩听他如此说话,心中陡然醒悟,以手指了他,剑眉一挑,虎目圆睁,口中发出断喝声。他“了”字才出唇,便“呼”的声,向黑衣汉子推过一掌来。
黑衣汉子身子一侧,避过掌锋,冷笑道:“小贼,有本事便将小爷留下来!”判官笔左右一分,径向黄浩气中穴与喘息穴点了过来,一招两式,出手便是绝技。
与此同时,红衣女子口中发出一声娇呼之声,手中双剑摆动,亦闪电般向黄浩招呼过来。
黄浩见二人联手合击,却也不惧,口中发出一声冷笑,身子不退反进,衣袖轻摆,直向红衣女子剑锋拂了过来。他本天纵奇才,与红衣女子拆过二百余招,虽是此时尚识不出她的师承来路,却已摸清她的剑法招式,是以见得她双剑刺来,当下便使出“沾衣十八跌”的功夫来,衣袖拂向剑锋,借力打力,拟将她双剑引出门外。他衣袖才拂出,黑衣汉子的判官笔便已然接近了他的身子。
黑衣汉子见自己之兵离黄浩身子仅有三寸之距,不禁心中喜出望外。原是习武之人最忌者便是对手之兵距己身不足五寸之距,因为此时变招、躲避均已不及了。黑衣汉子在笑声中,手中判官笔运足劲力,直刺过来。
眼见得黄浩身子之上,将要平添二个透明窟窿,却听黄浩口中发出一声大笑之声,拂向双剑的衣袖亦不收回,只是陡然改变方向,闪电般向了判官笔直卷过来。
黑衣汉子料不得黄浩变招竟如此快捷,此时,他笔尖将触黄浩身子,又如何能收得招式回来?陡觉一股大力袭将过来,判官笔几乎脱手飞出。他兵刃虽未被震飞,但笔尖却一歪,却直向红衣女子剑锋点了过来。二人使的均是绝技,且是全力施出,兵刃看似将要撞个正着,再收却是难上加难。二人功力亦当真了得,在二兵将触的刹那间,竟各自硬生生地收回了招式,身子乘势退后一步。
黑衣汉子见黄浩以一双长袖只一招便破了自己二人的招式,心中却也暗自佩服,且是又有些惊慌。但他虽惊不乱,身子只退得一步,便口中发出一阵长啸之声,又反身扑上。同时,红衣女子亦舞剑如飞,攻将上来。二人剑、笔合璧,联手进击,倒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黑衣汉子判官笔飞旋,宛如二条巨蟒,专向黄浩全身要穴招呼。红衣女子招式诡异,出手狠辣,双剑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刺、点、挑、击,任意施为,偶尔又以剑使成刀式,劈、斫、砍、撞,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剑剑不离致命之处。二人配合得妙到毫端,威力陡增。饶是如此,却也沾不得黄浩半点便宜去。
一时之间,三人便已然拆过了数十招。
便在此时,却听黄浩陡然喝道:“在下虽未瞧出这位姑娘是何来头,但已看出这位仁兄似乎与砀山朱家大有渊源!哼哼,二人既然与朱家大有干系,说不得,今夜便须留于此处了!”他既瞧破了黑衣汉子的身份,哪里还会手下留情?便听他口中大喝一声,天罡掌中的厉害杀着“天猛捉魅”、“天威击魑”同时施出,将红衣女子身躯震退数步,又一招“天英拿魍”施出,以十成功力,由意料不到的方位向了黑衣汉子招呼过来。
黑衣汉子见他掌式才出,便激得空气鼓荡,及至掌风近身,更觉胜于利刃。他既识得了厉害,哪里还敢招架?身子疾速一闪,向左边躲避过去。
岂料“天英拿魍”后着无穷,续招“天贵戏魉”正是拍向左方的。黄浩见他身子左避,冷笑一声,运掌如风,一招“天贵戏魉”施出,又向他直击过来。便见得掌风扫过,听得一声闷响,见得黑衣汉子尺泽穴被掌风拂个正着。黑衣汉子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之声,身子瘫坐于地。
也亏得黄浩欲留活口,否则,只怕黑衣汉子此时便不仅是胸膛憋闷、哮喘不止了,而是身子之上要平添一个透明的窟窿了。
红衣女子见黑衣汉子身子中掌倒地,芳心大怒,杏眼圆睁,鼻孔急促地翕动不休,朱唇启动,娇叱道:“好个恶毒的贼子,竟敢伤姑奶奶二哥,姑奶奶与贼子拼了!”口中说话,手中双剑施出一招“雷霆万钧”来,身子跃起,双剑平举,身、剑合一,径向黄浩招呼过来。招式之速,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