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夜刀光 (2)
几次失手，成九风已算准申飞躲避的方向，他爪一落空就掷出数枚银针，使得申飞似乎向银针撞去。申飞脚未落地，已觉银针到了背后，大惊失色，暗叫不好。申飞正绝望地要受这一击时，忽觉左肩被人抓住，一股大力拉扯，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左跨出。恰恰此时银针从他右臂破空而过，未及伤他分毫。他惊魂未定地看向救他之人，不由高兴地叫道：“张大哥。”
原来救他之人正是日前刚结识的永盛镖局少镖头张成龙。张成龙自日前失了踪迹，先行回去安排了镖局的一些事务，就要再次出来寻找申飞，但镖局的老一辈镖头不同意，姓陈的镖头干脆把金刀还给张成龙，不准他再因申飞而惹麻烦。不管张成龙如何说申飞救过他们性命，如何说他们得知恩图报，那些镖头只是不许，以此镖至关重要胜过报恩为由回绝张成龙。这使得张成龙异常恼火，就在众人都休息之机背着金刀出来寻找申飞。他寻了半夜，未见丝毫线索，又因大雪纷飞，便决定先回去再说。可刚走到半道就见前面火把通明，有人在打斗。他急忙赶到近前，恰见申飞遇险，就伸手将申飞救了过来。
成九风看面前的年轻人真是日前和申飞一起的，并且自己的丑态也都让他看到了。想到这些，成九风就满腔怒火，未及言语就一掌击向张成龙。张成龙也是少年轻狂，不避不闪，一掌迎了上去。只闻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一步，平分秋色，不见胜负。成九风连叫两声好，又一掌拍到。张成龙依然举掌相迎，但这次却感到成九风力道弱了许多，他使力过大不由自主地向前跨进一步。
成九风并未退步，而是右臂弯曲，竭力抵了一掌，也就在这时，他左手微扬，两枚银针已激射而出，对准了张成龙胸前“神封”、“神堂”两处要穴。张成龙未想到成九风如此阴险，欲回掌闪避，却感到成九风掌力猛增，令他难以撤力。无奈之下，张成龙只微微侧了一下身体，令两枚银针打在要穴之旁，同时又奋力受了成九风一掌。
申飞看到成九风暗器伤人，但张成龙与成九风相距太近，他一步跨到张成龙身旁时，张成龙已受掌跌倒。申飞忙封了张成龙胸前几处大穴，防止银针上的毒液散开。
看张成龙伤得不轻，申飞惭愧地道：“张大哥因我受此重伤，真是…兄弟对张某有活命之恩，张某为你受这点伤又算得里什么。”这时丐帮帮众见成九风又击倒一人，忙上前要拿人，却闻张成龙大吼一声“慢着”。接着从背上拔出一把黄澄澄的金刀来。
这把金刀宽七寸，长三尺，通体金黄，在火把照射下金光闪闪，令人目眩。陡然见此金刀，丐帮所有人都是一怔。成九风问道：“金刀王王老爷子是你什么人？”
张成龙笑道：“亏你还有些眼识，认得此刀，识相得就交出解药，把所有人都放了。”
成九风喝声“妄想！”但并未下令拿人，显然是有些顾忌的。
只见成九风向程定山看去，程定山黯然地摇摇头，之后成九风沉思不语，思考对策。申飞见他们都心存顾忌，不禁心下欢喜，忖道：“这下他们可得放了徐爷爷和赵夫人了。”但未过一会，就见一名乞丐向成九风耳语了几句，成九风听后不住点头，有眉开眼笑之势。
之后，成九风大声说道：“你是何人，敢盗取王老爷子的金刀，既然我丐帮撞上此事，就不得不管。大伙一起上，拿下这歹人，为王老爷子夺会金刀。”
听闻此言，申飞和张成龙尽皆骇然，心想此招着实阴险。原来成九风之计是将张成龙看作盗刀之人，将其灭口，然后拿着金刀向王仆庸邀功去。如果王仆庸不知底细，丐帮便做了这份人情，如果王仆庸知道张成龙并非盗刀之人，丐帮也只能算是为了金刀误杀了好人，怪不得丐帮众人，同时也不能说丐帮不给王仆庸金刀的面子。丐帮帮众见成九风下令，便上前拿人。张成龙大怒，挥起金刀一阵乱舞，迫得众人退后数步。但金刀异常沉重，张成龙又被封了穴道，血流不畅，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刀尖指地支撑着身体。
丐帮众人看见便宜，又上前来攻。申飞看形势危急，伸手拔出张成龙腰间的佩剑，挽了一个剑花便刺在了一人大腿上，那人吃痛蹲倒在地。申飞回剑斜刺，又刺中另一人腰间，他不待那人倒下就拔剑刺向第三人，此人有了防备，举棒来格，而申飞却将剑锋一转，刺到第四人腿上，接着他又回剑刺在第三人肩上。
他出手奇快，连击四人，令众人都后退数步，不敢向前。张成龙虽受伤在地，也忍不住叫道：“好剑法！”
申飞所使的正是母亲所授的逍遥剑法，他自小便熟习此剑，已经是随手便来，丝毫不用思考如何出剑、剑刺何处，至于刚才如何运剑伤了众人，他此时也说不清楚。逍遥剑法就讲究灵动飘逸，快而多变，令人防不胜防，虽然申飞只习了些皮毛，但丐帮众人武功平平，又大意上前，故而一下便着了申飞的道。成九风看了之后，冷声道：“没看出来，这毛孩子还有些道行。”说着走上前来，拿出随身的一副钢爪。
他也不事先申明，举爪便向申飞肩头落下。申飞重未与人真正地交过手，只是平时与父母练练，今日忽见自己一下刺伤了四人，不由得惊讶万分，怔在当场。迷茫中忽闻张成龙叫道：“申兄弟小心。”回神一看钢爪已到肩头，急切中他脚下微动，身子便向左移了半尺，让钢爪堪堪落了空，同时他又挥剑刺向成九风的脚踝。
成九风忙后退避让，并举爪向申飞头顶击落。申飞右跨一步，挥剑刺其腋下。这样成九风就不得不先行自救，举爪来格申飞长剑。申飞剑锋一转，改刺他腰间。成九风再次举爪来格，申飞剑锋又转，刺他胸前“神封穴”。如此这般，成九风制人不成，反被人所制。
他欲用钢爪击落申飞长剑，但自始至终连半分也未沾到申飞的长剑，使得他又是恼怒，又是骇然。如是又交了几招，成九风依然碰不到申飞长剑，不由得怒火中烧，就将双爪左右一分，从两边同时击向申飞“太阳穴”。
申飞看他胸前空门大开，就举剑刺他“神封穴”，令其回爪自救。不料成九风竟然视而不见，依旧将双爪击向申飞“太阳穴”。显然成九风是冒着受申飞一剑的危险也要将申飞击毙在地。本来申飞可以举剑上挺，在爪到之前刺伤成九风，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招式，竟一时怔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申飞成了束手待毙的情形。
张成龙在一旁观战，开始见申飞逼得成九风左绌右支，心中甚是高兴，但转眼之间，申飞瞬间就要命丧当场，不禁骇然失色，叫道：“手下留情。”
正值绝望之际，忽见一团白影自远处呼啸而至，一下子撞在成九风胸前。成九风受此一击，顿时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跌出去，直摔出一丈外，良久不见动弹。乍见此番变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诧不已。
程定山忙跑过去看成九风，只见他胸前散了一堆白雪，口中不住地吐着鲜血。程定山骇然道：“何人有如此大的劲力，能用区区一团雪球将成长老伤长这样。”于是高声叫道：“不知那位高人驾到，还请出面相见。”话音刚落，只听远处黑暗中大踏步走来有人，片刻已到火光之下。只见他肩宽体阔，甚是魁梧。
那人对众人睬也不睬，径直走到赵夫人和赵毅身边，低头看了一眼，说道：“丐帮双针在哪？快把解药拿过来。”他人到此处，已然威慑众人，待话音响起，更是令人受震。他说话之声亮如洪钟，响若雷鸣，声落许久，余音尚在众人耳边环绕。
徐公雁先前被丐帮的人摁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只能仰面看天，对周围的事情只能耳闻不能目见，此时忽闻此人嗓音，不由得欣喜万分，叫道：“展大侠到了，老叫化子可总算盼到救星了。哈哈……”说完一阵大笑。
来人正是赵化杰至交、赵毅的师父展灵刀，他闻得徐公雁之声，过来推开丐帮众人将徐公雁扶了起来，并用两手轻轻一拉，就将徐公雁身上的绳子扯为两段。丐帮众人受展灵刀威慑，任由他救人，却不敢说半个不字，一个个怔在当场，愣愣地看着展灵刀。展灵刀看丐帮中无人送上解药来，怒吼道：“程定山和成九风，快把解药拿过来。”
这一声比刚才更响，令众人心头又是一凛，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程定山。此时，程定山已然认出面前之人是前任帮主赵化杰的至交展灵刀，他跟随赵化杰多年，自然也很是了解展灵刀为人，忖道：“此人一来，今日之事是定然完成不了了，如有不慎还可能丢了性命，还是给了他解药，快快离开为妙。”
于是乎，程定山从怀中摸出解药，又从成九风腰间取出另一种解药，一并拿到展面前，恭恭敬敬呈上道：“展大侠拿好了。”接着他刚要说明解药用法，不想展灵刀一把夺过解药，喝道：“还不快滚！”程定山一下子面赤如肝，几乎渗出血来，但他默站片刻，还是转身来抱起成九风，一声不吭地走了。其余丐帮弟子也忙背起地上的死伤乞丐飞也似的追着程定山而去。展灵刀拿着解药走到赵毅身边，将他抱起，先把他身上的梅花针拔了，将解药敷在针空处，又倒出一些药喂入他口中，接着用手抵住他“灵台穴”，缓缓输入真气。
少倾，赵毅哼的一声醒转。他一眼看到师父，惊喜若狂地叫道：“师父，你什么来的？”展灵刀微微一笑，将他放下，说道：“你快把你娘身上的银针拔出，敷上解药。”赵毅一听，马上去为赵夫人拔针。但苦于银针细小，此时又只剩几只火把燃着，光线很暗，赵毅找了半天也未找到一根。
展灵刀看了，说道：“肩胛、右肋、右腰个有一根。”赵毅听了忙去查看，果然各有一根银针，便一一拔出。这时，展灵刀将一些解药倒入赵毅手中，说道：“伤口敷一些，剩余的口服。”
说完，他转身到张成龙身边，将解药递过去道：“快服下解药。”张成龙忙道谢接过。
申飞忙上前一揖道：“多谢前辈刚才救命之恩。”展灵刀一把将申飞扶起，问道：“你师父是谁？”申飞不明他此问何意，说道：“我没有师父。”展灵刀又问：“那你的武功是向谁学的？”
申飞如实道：“是我娘教我的。”展灵刀眉头微蹙道：“你娘？那李逍仙是你什么人？”
申飞这时方知他问话的用意，说道：“那是我师伯。我正在找我师伯，前辈你知道我师伯现在在那吗？”
展灵刀听后，若有所悟，答道：“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我和你师伯只有过一面之缘，而后再没有见过面。据江湖传闻，你师伯现在很可能在洞庭一代，他可能有危险。”
申飞听他也说李逍仙在洞庭一代，着实高兴，说道：“谢谢前辈告知。”这时，赵夫人已醒转，由赵毅扶着向这边走来。到了近前，她盈盈拜倒道：“又萌叔叔相救，我母子再次谢过。”
展灵刀也慌忙拜倒，恐慌道：“小弟来迟已经是莫大罪过，嫂嫂不责怪已令小弟惭愧，怎么还能受如此大礼。”
赵夫人微带哽咽道：“我母子苟活于世，使得诸位奔波劳碌，实令这未亡人心中难安呀。”展灵刀忙道：“赵兄不幸先故，照顾嫂嫂是我等应尽职责。若嫂嫂再这般见外，就是不把我等当自己人了。”
徐公雁也道：“夫人的确多滤了，这些事都是我等应该做的。”然后他又对展灵刀道：“展大侠，如今南方不太平，薛孟帆也有可能到洞庭去争夺混元益气丹，老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夫人就拜托展大侠了。”
展灵刀道：“我这次来就是来接嫂嫂的。我收到你送的书函后，就感到嫂嫂有危险，所以星夜赶来，专程接嫂嫂到鄙处。我想薛孟帆再有十个胆也不敢到我展灵刀的地方上撒野。”
徐公雁哈哈笑道：“有展大侠在，老朽就放十二个心了。”又互道了一番别后事宜，展灵刀即要带赵夫人母子起程。
赵毅忽然跑到申飞面前，问道：“兄弟，你真要跟徐爷爷到洞庭去吗？”申飞看到赵毅眼睛湿润了，心下也是一酸，努力的点点头，说道：“大哥，我回去看你的。”
赵毅一下抱着申飞，说道：“兄弟，你一定要来，我会等你的。”虽然只是短短一日的相识，但却在这两个天真的孩子心中，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情。申飞也抱着赵毅道：“我一定回去的。”
一会，赵夫人拉着赵毅跟着展灵刀上路。但没走几步，赵毅忽然停下来，从赵夫人背后包袱内拿出一件长长的物什，小跑着折回来。来到申飞面前，他将手中东西一横，送到申飞眼前，说道：“兄弟，给你这个做为留念。”申飞这时才看清那是一支玉箫，尽管是如此黑暗的夜里，也能感到晶莹剔透，贵重无比。他不敢受如此贵重的东西，就说道：“大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