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雪海茫茫 (2)
风元海久攻不下,时间一长,体内竟积攒了些须申飞体内的纯阳真气。他少年练功时,有四处阳脉被自身阳气反噬,如今受外来纯阳真气牵引,旧疾便发作起来。旧疾复发,风元海立即就有了力不从心之感。气息从四处阳脉开始紊乱,逐渐蔓延全身,四肢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但是直到此刻,风元海仍不能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后辈小生手里。他坚持不了两招,忽然双腿一软,跌倒在地。申飞恢复意识,见风元海面部扭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四肢几乎抽成一团。不禁哀叹一声,出手封了风元海四脉大穴,以缓解其痛苦。风元海稍稍平复,突然哀求道:“我知道娃娃你心肠好,还望你把果实给我,成全了我吧。”申飞一愣,想不到堂堂一代宗师竟会向后辈人乞求,只听风元海悲痛道:“我一生罪孽深重,就是现下死了,也不该有所抱怨。只是有一件事不办,我死也不能够瞑目。
”申飞见他说的真挚,就问道:“什么事?”风元海道:“我一生作恶多端,可从不曾后悔过,惟独有一件抱恨终身的事,就是不该害了红怡师妹。我原本以为红怡师妹已经死了,这份债一辈子永远都无法偿还,谁知道……谁知道红怡师妹还活着……我知道小娃娃你有混元益气丹保命,即使不用并蒂双莲的果实,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而我最近在练功时,又一次走火入魔,若没有并蒂双莲的果实做药引,只怕活不过半年了。所以我求你把果实给我和红怡师妹,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亲自向红怡师妹赔礼谢罪。”面对眼前这个老泪纵横的白首老者,申飞有些犹豫了。一开始他还为并蒂双莲能够结出两枚果实而欣慰不已,到现在他明白到,天下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了,区区两枚果实远远不够。他走到陡崖前,望着崖下正为他担心的许欣欣,不禁思绪万千,一时拿不定注意。迎着冰冷刮面的寒风,他清醒了许多,自语道:“我一向自恃以救人济世为先、个人得失荣辱为后,今日如何犹豫了呢?逍遥老祖和鹤前辈为了江湖众生性命,一个甘愿抛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一个无视自残而断腕,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啊!
正如风元海所说,我得不到并蒂双莲的果实,犹可活命,而他得不到则活不过半年。罢了,罢了!如果我放任眼前之人痛苦而死,将于心何忍呢?岂不要愧疚终生?”申飞收拾情怀,走到风元海面前,将两枚果实都交到风元海手上,淡淡地说道:“前辈是经历过人生百态的人,行善为恶之道也不需要后生晚辈来教,我只希望前辈日后能够少做点恶事,权当对我这晚辈的几分回报。”风元海羞愧的无地自容,那里还能说得出话来。申飞心中默叹一声,飞身下得峰来,脑海里寻思着如何向许欣欣解释。许欣欣见他平安无事地从峰上下来,欢喜雀跃地迎过来,问长问短,惟恐他伤到了哪里。申飞强颜欢笑,只说自己没事。可他笑容下那几分落寞的神情如何能够逃过许欣欣的眼睛,她突然站定,盯着他的双眼,道:“你不是把两枚果实都给人了?”申飞尽量表示淡定,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状,许欣欣不自觉地就流下两行清泪来,哽咽道:“我就知道你一心软就会把果实全都给送人,可是你怎么不为自己考虑考虑?没有了药引,你的伤怎么治?别人的伤是伤,你的伤就不是伤了吗?你怎能总不把自己当一会事……”她越说越是伤心,扑在申飞胸前哭个不休。申飞揽着她的双肩,哄顺道:“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不就是并蒂双莲吗,雪海里多的是,我们想找多少就有多少……”许欣欣驳道:“你说的轻巧,那有那么容易?”申飞笑道:“这第一株,我们不是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吗?”许欣欣心中气苦,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不去理他。申飞颇有黔驴技穷之感,指着这四周的雪峰道:“你看这里多美,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我们就住在这里,即便找不到第二株并蒂双莲,也能看他一辈子美景。更好的是,这里一个外人都没有,我们可以朝夕相处,不用怕外人来打扰。
我们就这样活一辈子,你说好是不好?”许欣欣推他一把,站了开来,嘟着嘴道:“每天里都看着你一个人,无趣的紧,闷也能闷出病来。”申飞一愣,正挖空心思,再找新词时,却听许欣欣扑哧一声,破涕为笑道:“好了,好了,我就不为难你了。不就是两枚果实吗,我们再找就是了。“其实申飞早就知道,如果连许欣欣都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那么这世上就再没有其他人了。他只是觉的自己这样决定,会害的许欣欣陪同自己一起受苦,心下甚感歉疚,上前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欣欣不怪我了吗?“许欣欣点点头,悠悠地说道:”你不说我也能明白。我们怎么能够看着别人痛苦而置之不理呢?若不是这样,你又怎会是我认识的飞哥呢?“申飞赧颜地笑笑。许欣欣低下头去,难过道:”我就是心里矛盾,既想让飞哥做一个大好人,又想早日治好飞哥的伤。你每天都被伤痛缠着,多难受啊……“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申飞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庞,心疼之极,一边为她拭泪,一边安慰道:“小傻瓜,你飞哥强健的很,岂会在乎这点小痛小伤的?”许欣欣小嘴一噘,不依道:“你才是傻瓜呢,你是世上最大最傻的大傻瓜被他逗的哭笑不得,嗔道:”越来越没正经了,也不怕羞。“申飞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庞,心疼之极,一边为她拭泪,一边安慰道:“小傻瓜,你飞哥强健的很,岂会在乎这点小痛小伤的?”许欣欣小嘴一噘,不依道:“你才是傻瓜呢,你是世上最大最傻的大傻瓜被他逗的哭笑不得,嗔道:”越来越没正经了,也不怕羞。“并蒂双莲乃天下奇种,是可遇而不得求的,如果说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的话,叶子翁早应该得偿所愿了。斯后数日,两日只是在雪海中游玩,并没有上心去找并蒂双莲。虽然两人谁也没有说明,但是心中都十分清楚,上天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眷顾同一个人。
算算时日,已经是正月中旬,距离张奉迁为许欣欣所定的比武招亲大会只剩一个半月而已,而两人还有许多路要赶。这日夜晚,两人终于开始计议返回中原的事宜。只要一想回到中原就必须面对各色的武林人士,两人就不自禁地感觉厌烦。许欣欣摆弄了一会柴火,忽然抬头凝望着篝火对面的申飞,认真道:“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申飞微微苦笑,却摇头道:“我也想不回去,但是不能。”许欣欣生气道:“为什么?”申飞看着火焰跳动,反问道:“欣欣是为三月的比武招亲担心?”许欣欣不答,默认了,用木棍挑着柴火,很是烦躁。申飞故作轻松,豪气道:“你何必担心呢?纵使他们摆下刀山火海,也未必能奈我何。
”许欣欣低着头,自己嘟囔道:“明知道别人给你设的圈套,你还自己往里转,大傻瓜,大傻瓜……”说一句“大傻瓜”就用木棍打一下地面,发泄完了,才抬头看着申飞,道:“我早说过了,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申飞先是一语不发,双眼看着许欣欣的一举一动,绝不稍瞬,直到许欣欣被看得什么气都没了,开始不好意思地先自笑了,他才说道:“我知道欣欣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是我必须得说。自我们相识以来,从来都是你在为我考虑,为我着想,我所做的,只是给你带来无尽的不安和担忧,更甚者……还有欺侮。这一次,不论他们设下什么样的陷阱,我都要去。我会向全天下的人证明,你——是我申飞的妻子,以后谁也不能对你有丝毫不敬。”听了这番话,许欣欣心里早已感动地流泪了,可表面上仍强装着生气的样子,扭着脸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他会让你参加吗?”申飞却道:“张奉迁想出这一招来,摆明就是要设计除掉我,如果不让我参加,招亲大会的举办就没有了意义。”许欣欣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竟成了一桩阴谋,心中颇不是滋味,继续劝阻申飞道:“现在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武林,到时参加的高手不知道会有多少,你怎么去一一打败他们呢?
就算你赢了所有人,他们也不会让你如愿的。”申飞沉思片刻后,抬头望着许欣欣的双眸,郑重道:“不管有困难,我都必须去。过去,就是因为我一直逃避,才会弄成今天这个地步。张兮路密谋武林盟主之位多年,如今已经誓无忌惮了,我必须站出来牵制他。萧姑娘已经死了,我们不能让张兮路再去害其他人。“许欣欣知道他心意已定,心下甚感无奈,也只好认同了,可表面仍然生他气,小声道:”说到底,还不是想为萧姑娘报仇,哼……“所谓关心则乱,一晚上许欣欣都如同一个怄气的小女儿,完全没了往昔的理智,令申飞觉是又是可爱,又是好笑,本想逗她开心的,可想起萧若冰的死,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许欣欣见他面色不好,就走到他身边,挨他坐下,道:”不说这个了。我还没到山顶,你明天带我到山顶玩吧。“只要一回到中原,象眼前这样舒心安宁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了,既然回程已成定局,只有珍惜剩下时光,好好享受了。
这时,却听一人说道:“既然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申许二人皆为大惊,寻声望去,却见山峰上站着一人,月色朦胧,只能看清轮廓。只听他道:“欣儿出门这么久,也不想念干爹吗?”许欣欣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申飞的胳膊,怯生生地叫了声:“干爹!”申飞正在错愕峰上又是何方高人时,听了许欣欣叫声,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张兮路到了。他下意识地向四周寻望,果见左右都有几个黑影向他们围拢。张兮路好象背着双手,抬头望着半天银月,给人以孤高无上之感。只听他道:“欣儿出门也有些时日了,姐姐弟弟都天天念着你。你三位叔叔都来了,你就跟他们回去吧。”他说话的语气平和,好像拉家常一般,却令人不由自主地就要服从。许欣欣鼓起勇气,道:“欣儿还想在江湖上多走走,增加见识,希望干爹成全。”在她说话之际,左右的黑影已经到了近处,只见其中三人正是张奉迁三兄弟,另外两男一女却不曾见过。
那女子足有四十岁年纪,面上皱纹已经不少,偏偏浓妆艳抹,打扮的十分妖艳,穿着一身大红袍,就是黑夜之中,也一样的引人注目。她旁边的两名中年男子,都穿着黑色大氅,头脸全遮着,并无起眼之处。张兮路道:“你的比武招亲大会转眼就要到了,总须回家准备准备。”扭头对下人吩咐道:“你们带小姐先走。”根本不给许欣欣分说的机会。见其中一名穿大氅的人向她走来,许欣欣大声道:“欣儿还不想回去,望干爹成全。”那中年女子却娇笑道:“小姐就要出嫁了,总要回家打扮打扮,做几套新衣服,嘿嘿,小姐穿上嫁衣,一定很好看。”乍听她说话声,就如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般,清脆悦耳,婉转动听,任谁也不能联想到说话之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那中年女子正要去拉许欣欣的手臂,却被申飞一个闪身,挡在了身后。申飞眼望着峰顶的张兮路,道:“要带欣欣走,须得问我才行。
”张兮路“哦”了一声,低下头来,好像在打量申飞,问道:“你就是申飞?”申飞道:“正是。”张兮路又仰头看天,道:“与我张兮路作对的人,从来没有坚持过三个月,你算是第一个。你能多次逃过我的设计而安然无恙,也算是一号人物,我早有心一睹风采,只可惜今日见了路颇有些失望道:”不过是一个儿女情长之辈罢了。“申飞呵呵一笑,道:”张大侠这是褒奖我了,我应该感谢才是。“那中年女子忽然咯咯一笑,有如银铃一般,笑道:”小兄弟不仅人长的俊俏,说话也风趣。主人办完事之后,把他送给我尤二娘怎样?“张兮路道:“只要你能问出东西下落来,送给你便是。”尤二娘欢喜道:“多谢主人。”尤二娘走到申飞面前,又细细打量一番,两只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申飞双眼,媚笑道:“小兄弟长得可真俊!”说着便伸手来摸申飞的脸颊。许欣欣已经吃不消,怒道:“你要干什么?”本想去拦下尤二娘的手,但与她的双眼一接触,登时有些迷糊起来,只听她道:“小姐困了,先睡一会吧。”
许欣欣只觉得头脑一阵迷糊,眼皮渐重,竟而往尤二娘身上一倒,昏睡过去。这尤二娘绰号“勾魂摄魄”,练的就是迷人心神的媚功。申飞从对视她的第一眼起,就感觉到她的眼神之中,有一股魅惑人心的精气。若不是他的心志非常人可比,恐怕现在早已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了。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媚功只是迷人一时心志,不会有其他危害,所以也未提醒许欣欣注意,但见许欣欣昏昏欲睡,心道:“这样也好,免得欣欣夹在中间为难。”尤二娘放许欣欣放到地上,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满脸的羡慕道:“真是个美人胚子!”忽然脱下外套,给许欣欣盖在身上,笑道:“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小美人,小兄弟可要跟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