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却有两个人被紧急送进了附近的医院,一个是屁股受创不能走路的艾薇儿,还有一个则是口吐白沫倒在厕所里手脚抽搐的乔彬彬。
由于臀部一碰就痛,艾薇儿只能趴在病床上,在沈飞的眼神逼问下,她才老老实实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沈飞总算明白,搞了半天原来乔彬彬成了他的替罪羔羊,上个厕所莫名其妙被电击晕,幸好别墅每层楼都装有漏电保护器,他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医生检查过后确认乔彬彬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要不了几个小时就会清醒过来,至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现在还不好说,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后面半句话,沈飞和张佳怡心下一沉,乔彬彬现在不男不女的已经够可怜了,万一再留下什么后遗症那该怎么办?
两人相视一眼,最后一同把目光转向隔壁床的艾薇儿身上。
张佳怡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知道眼前这个混血美女是沈飞的什么远房大侄女,那她作为沈飞的朋友,自然而然也要摆出长辈的姿态。
“都怪你。”责备似得的瞪了眼艾薇儿,谁知这妞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觉悟,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辩解道“他又没什么事,你们都瞪我干嘛?”
“你难道没听医生讲,乔彬彬很可能因为这个而留下后遗症,比如什么失忆健忘,更年期提前,不孕不育……”为了让艾薇儿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作为长辈的张佳怡特意掰起指头数了一大堆她所能想到的后果出来。
艾薇儿闻言将头一昂,一副无知者无畏的态度说道“反正现在他都这样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大不了等他醒过来叫他开个价,回头让我妈开张支票给他,好了就这样吧,我要休息了!”
说完她就把被子蒙在了头上,气的张佳怡咬牙又切齿,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最后只好把满腔怨气迁怒到沈飞头上,跺脚骂道“都是你惹的麻烦,自己解决。”说完也气冲冲的走了。
沈飞无奈的跟上,心中暗自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叫李秀琴派人把她这个惹事生非的宝贝女儿赶紧接走。
结果当第二天他和张佳怡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艾薇儿早就人去床空,连背包也一并不见了,问过这里的护士才知道,天还没亮这丫头就自己偷偷溜走了。
沈飞只能通过电话把这事告知了远在国外的李秀琴,希望她能在艾薇儿没捅出更大篓子以前把人找到并带回家去。
挂了电话,沈飞不禁长出了口气,小魔女跑了,人家乔彬彬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只能由他这个当叔叔的来擦屁股了。
他正要回病房,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走廊通道中,沈飞站在通道左边,而对方却径直往右边走去,显然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然不会是这样。
即便从沈飞的方向只能看见女人的背影,但他十分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是他的表姐,舅舅和舅妈的女儿,任可欣。
她为什么会来医院,手里还提着饭盒,难道……
眼看任可欣提着饭盒走进了最里面的那间病房,沈飞连忙拔腿跟了过去。
他来到任可欣进去的这间病房门外,眼神顿时有些忐忑,暗中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病房门没有反锁,沈飞将门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消毒水合着难闻的气味顿时扑鼻而来。
只见这间病房内已经是人满为患,狭小的房间并排放着五张病床,每张床中间只是用一张帘子隔开,病人和他们家属全都挤在里面,足有十好几个人,这样恶劣的环境根本无法给病人提供一个安静舒适的修养空间。
乔彬彬那间病房的条件也比这里好上无数倍,不过费用肯定也要贵上一些,表姐前来探望的病人,想来生活也很拮据。
任可欣并没发觉到自己被人跟踪,她走到最末尾一张病床,那里离厕所只有一墙之隔,可以说是所有床位中最差的一个位置。
她把饭盒放在柜子上,低着头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着什么,而在她身边的病床上,躺着一名满头银发的妇女,她的手臂和腿上打着石膏,连动一下都难。
当沈飞看着这张曾经熟悉却又更加衰老的脸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与他最亲的亲人相遇。
六年前,因为舅舅的自杀,沈飞毅然选择了离开这座城市,在部队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家看看舅妈和表姐,但强烈的负罪感却让他没脸再去见她们一面。
他每天拼了命的训练,主动要求参加最为危险的任务,就是为了尽快强大起来,直到有一天强大到能为舅舅报仇雪恨,那样他才有勇气回家。
或许这就是天意,在舅妈一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沈飞回来了。
“舅妈……”
微弱的声音,却用出了沈飞一身的勇气。
正在说话的两人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猛然转头望向这边。
“是小飞回来了吗?”舅妈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我。”沈飞眼眶一热,上前一步正要去握住舅妈缓缓伸出的手,却听见哐当一声,任可欣手里的铝制饭盒掉在地上,她却像疯了似得冲上来,用力推开沈飞。
她大声咆哮道“你还回来干嘛!”
病房里无数的目光望向他们,沈飞毫无所觉,面对表姐愤怒的眼神,他愧疚的低下头“姐,我……”
“别叫我姐,滚出去,我们不认识你!”任可欣大声骂着不断推搡沈飞,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舅妈躺在病床上费力的劝道“可欣,你天天念叨的弟弟现在终于回家了,你怎么又骂他了呢?”
“我就骂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任可欣骂着骂着居然痛哭起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还回来干嘛,知道你离开的这些年来,我们有多惦记你吗?爸爸的死没人怪过你,为什么这么多年过了,你却铁石心肠,连个电话都舍不得打给我们。”
“姐……舅妈,对不起。”沈飞向着她们鞠了一躬,一点眼泪悄无声息滚落,当兵这六年多,不管负了多严重的伤势,他都没喊过一声痛,更不会像个女人一样掉眼泪。只有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他才会这样肆无顾忌的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