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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竹屋里的事

屋外一片艳阳天,石屋内却还是燃着灯,唯一通往外界的门是关着的。

狄青麟天生就好像有一种预知天气的本能,他望着灯火,轻声的说:‘今天外面天气,

一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说:‘好天气总是令人心情愉快的。’

白色女人似乎对天气的好坏,不怎么关心,她唯一想知道的是,杨铮这一战的结果。

‘现在已经是早上,这一战也应该结束了。’她看着他。‘黑妞是否已死了?杨铮是否

又过了一关?’

狄青麟没有马上回答,他替自己倒了杯葡萄酒,举杯凝视着水晶杯内琥珀色的葡萄酒。

‘有两种男人,天生就很吸引女人。’他说:‘一种是年少多金。’

‘就像你。’

这一点,狄青麟一向都不否认的,他不但年少多金,人也潇洒。修长的身材加上温柔的

体贴,世上又有哪个女人能逃得过呢?

‘还有一种男人,他的情感很专,很痴,如果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就绝对无法再接受第

二个女人的情。’狄青麟看着白色女人。‘偏偏就有很多女人喜欢上这种男人。’

狄青麟的嘴角彷佛有了一丝嫉妒。

‘她们说这种人是男人中的男人。’

‘就像杨铮。’

‘是的。’狄青麟笑了笑:‘不但女人喜欢这种男人,有时同为男人,也舍不得杀他。

‘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想让他死得太轻松。’

对于这一点,狄青麟也不否认,他缓缓喝光杯中酒,将酒停留在嘴里,慢慢的流入咽喉

,流进肚子,让那股酒的芬芳仍然留在鼻喉间。

‘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剑所带来的只有毁灭和死亡,破解这一剑的唯一方法,就是死。

’狄青麟说:‘以死解死,也唯有死才能化掉这一剑的锐气。’

‘所以黑妞已死了,杨铮还活着?’

‘是的,事情一定是这样子的。’狄青麟说:‘黑妞一死,杨铮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任何

支持了。’

他又说:‘他的精神将陷入孤独、无助、无望的境界。’

‘别忘了还有一个老乌龟。’

‘他只会帮杨铮出主意而已,绝不会出手帮他。’狄青麟笑了:‘三十年前,他就已发

誓退出江湖了。’

四张白铁的长台并排在一起,其中三张上面躺着人,屋内有七盏孔明灯,将每个角落都

照得很亮。

长台旁有好几个白铁矮几,上面摆着长短形状各异的小刀,在孔明灯下发出淡青色的光

华。

看这里面的陈设,一定又是间制造‘木乃伊’的房屋,长台上躺着的,不用说一定是藏

花、戴天和黄少爷。

喝下那特制的三杯酒后,到现在已有一个对时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都没有苏醒的迹

象。

静静的房内,忽然响起一阵开门声,血奴走了进来,她走近长台,看着躺在上面的三个

人,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睡很舒服的话,我可以再倒三杯酒给你们。’血奴说:‘保证你们

一觉到永远。’

本来彷佛都还未醒的三个人,听见血奴的这句话后,突然有人叹了口气。

‘唉!落到他们手里,连安稳睡一觉都不行。’黄少爷张开眼睛看着血奴。

‘我不想睡觉。’藏花也睁开眼睛:‘我只想好好的吃一顿,然后再喝它个四十杯。’

‘我心没有那么大,我只想喝二十杯就可以了。’

戴天看着血奴,接着又说:‘犯人问斩之前,都可以美食一番,不知我们是否也有这个

待遇?’

‘酒大概是没问题。’血奴笑着说:‘至于美食,我看你们只有下辈子才能吃得到。’

‘不一定。’

风传神忽然出现在门口。

‘不一定?’藏花问:‘意思是说,我们有机会能吃到想吃的东西?’

‘不是“我们”,而是“你们”其中的一个。’风传神走进来。

‘我明白了。’藏花说:‘有件事须要我们三个人中任何一人帮忙,代价就是活下去。

‘是的。’

‘如果我们都不想活下去呢?’

‘无所谓。’风传神笑笑:‘自然有人会愿意做的。’

‘要我们帮忙哪件事?’戴天突然问。

‘玉玺。’风传神说:‘只要告诉我南郡王的玉玺放在哪里,就可以愉愉快快的活一辈

子。’

藏花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们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可以再造出一个杨铮,玉玺却是无法仿造的。’藏花笑着说:

‘因为各个官府和朝廷里,一定都留有玉玺的图样,为的就是怕别人假传旨意。’

‘你真聪明。’血奴说:‘可是聪明的人都死得比较快。’

‘说不定我这个聪明人一下子忽然变笨了。’藏花说:‘笨得忽然将玉玺的下落说

了出来。’

‘那我保证,你就可以实现刚刚想要大吃一顿和大喝四十杯的愿望。’血奴说。

‘可是我一看见你,就无法笨了。’藏花看着血奴:‘说不定还会跳起来咬你一口。’

‘你就算要咬我十口,我也不怕。’血奴笑得很开心。‘你们根本动不了,你们腿上

的穴道是我亲自点的。’

‘那可不一定哦。’藏花也笑得很开心。‘说不定我的腿忽然可以动了,说不定你根

本忘了点我们的穴道,说不定刚刚有个人进来解开我们的穴道。’

本来笑得很愉快的血奴,笑容已逐渐僵在脸上,藏花说的这些,不是没有可能,她突然

上前检查着他们三个人腿上的穴道。

‘不必看,我保证他们三个人绝对无法动。’风传神说:‘她这么说,只不过要令你心

慌而已。’

‘姜还是老的辣。’黄少爷笑着说:‘那个有暴露狂的,就沉不住气。’

血奴气得脸红红的,过去就是一巴掌打在黄少爷的脸上。

‘女人天生就喜欢打人嘴巴。’黄少爷叹了口气:‘除了会这个,你还会什么呢?’

‘我还会跟男人上床,各式各样的男人我都上。’血奴笑得很淫。‘听说你还是个童子

鸡。’

血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黄少爷,摇摇头接着说:‘没有尝过这种人间美味,你怎能死得

瞑目呢?’

话声未完,她的手居然放在黄少爷腿上最敏感的部位,居然还抚摸了起来。

黄少爷是又惊又怒,但是全身无法动弹,也只能干著急而已。

‘你这样摸有什么用?只是干过瘾。’藏花笑了笑:‘要的话,干脆“骑马上阵”,保

证你尝到新鲜货。’

她居然将黄少爷说成了‘新鲜货’。

戴天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男人什么都被形容过,就唯独这句“新鲜货”,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戴天笑着说:

‘只可惜“新鲜”总是不持久的。’

黄少爷已被血奴整得满脸通红,身上某个部位也已快起了变化,幸好这时,风传神开口了。

‘够了。’

血奴彷佛很听从风传神的话,马上住手,退了出去,黄少爷终于解危,他长长的吐了口

气。

‘对于我刚刚的提议,你们三个谁有兴趣呢?’风传神笑着道:‘只要点个头,天涯海

角任他遨游。’

‘唉!以前我为什么不问杨铮他的玉尔摆在哪里?’藏花一脸懊悔。‘否则我现在不就可

以天涯我独行了。’

‘我这个人天生就怕官。’黄少爷苦笑。‘不要说是玉玺了,就连官府门我都怕怕。’

戴天没有说话,众人的目光马上看向他,他居然很悠闲的看着每个人,然后才慢吞吞

说:‘放玉玺的地方,我当然是一定知道的。’戴天忽然笑了笑:‘只可惜我这个人天生怕

孤独,叫我一个人“天涯我独行”,不出二天,我就寂寞死了。’

他看着风传神,接着又说:‘与其寂寞死,不如现在死,最起码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好,你们三位都很有义气,都很够朋友,都不怕死。’风传神说:‘既然这样,我就

成全你们。’

白色长袍就放在矮几上,风传神拿起,很快的就穿上,再戴上一顶白色的头罩。

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了,风传神拉拉手上的透明手套,张张手指,觉得没有什么

不顺,才愉快的拿起了一把很薄的小刀。

刀锋闪着银蓝色的光芒。

‘你就这样开始动刀了?’藏花问。

‘是的。’

‘那边还空着一个台子,是不是让给我们三位的综合体的?’

‘是的。’

‘那怎么没见他躺在那儿了?’

‘他现在正在沐浴。’风传神说:‘等我把你们三位解剖好了,他正好也清洗干净了。

‘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只不过是要造出一个杨铮和戴天而已?’戴天突然问了这

么句话。

‘这只是个开始。’

‘开始?什么的开始?’

风传神看着戴天,过了很久才开口:‘锺半农带来了叛国贼的名字,我们当然不能让这

个名字落到朝廷里。’风传神说:‘等我们劫杀了锺半农后,发现还有一份制造“木乃伊”

的秘密时,一个神秘又绝对安全的计划就产生了。’

‘你是说再造出一个当今……当今的皇上?’戴天的声音居然在抖。

‘是的。’风传神说:‘于是我们拿着“木乃伊”的制造秘方,潜心研究了近二十年,

才有今天这个结果。’

‘所以你们就拿杨铮和我当试验品?’戴天说:‘如果成功了,下一个计划一定是针对

着当今皇上了?’

‘是的。’

‘这么说你们青龙会的龙头老大,一定就是锺半农所带来名字的那个人?’

这个问题,风传神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

‘为什么不答了?是不是我说的跟事实一样?’

‘对与否,等你们到了黄泉路上一定明白的。’

风传神拿着小刀,双眼盯着藏花,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他的脸上竟然带着种很邪的表

情。

——一种带着有色的表情。

‘你……你要干什么?’

藏花的声音居然会发抖?

‘我要以这把小刀,先割开你的衣服,然后……’

风传神的笑声,听起来也很邪,也带有色的味道。

‘你为……为什么……不先割他们?’

‘女士优先。’

‘哦……不必客气。’藏花的脸上已然有了害怕。‘凡事男人先请。’

风传神的目光如一只手般的停在藏花的胸口,他的呼吸声彷佛也越来越沉重,每次呼出

的热气,都由藏花衣缝间穿入,直袭她那‘不能见人’的肉体。

寒毛由脚底一根根的竖起,藏花不禁的打了个冷颤,她的脸已因恐惧和羞耻,而泛起了

愤怒的嫣红。

风传神的左手已放在她的胸膛,右手的刀,也已靠近她的衣衫,眼看着已将一刀割下了

‘再不出来,我就说了。’

藏花突然大声说出了这句话。

风传神一楞,他不懂藏花这句话的意思和用意,可是有人听得懂。

所以就有人叹息了一声。

‘唉!’

风传神马上回头,望向发声处。

‘我就知道女人永远沉不住气的。’

‘谁?’风传神马上问。

‘我。’这个声音回答着:‘我的声音难道你已听不出来了吗?’

风传神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很难看,变得彷佛不信。

‘是你?’

‘是我,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令我们这位大神医吓一跳?’

话声一完,人也已走出。

看见这个人,藏花就松了口气,她的脸色总算已恢复了点正常。

‘如果你再沉住一点气,我保证可以听到更多的秘密。’

‘我也想这样,可是我是个女人。’

从这个人出现,风传神就一直楞在原地,动也没有动过一下。

‘这个人怎么突然不动了?’藏花问:‘难道是你将他吓僵了?’

‘吓僵他的不是我,而是他手上的手套。’

‘手套?手套有什么好吓人的?’

‘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不等藏花问,风传神就自己开口了。

‘我实在没想到,没想到青龙会居然会有叛徒。’风传神说:‘而这个叛徒居然会是你

。’

‘你应该想得到,如果你稍微有一点人性,就应该想得到。’

‘看来青龙会对人还是了解的不够深。’风传神说:‘否则怎么会有今天的情形发生呢

?’

风传神双眼盯着这个人:‘看来今天是你报父仇的日子了。’

‘那还用说,他已经等了十几年了。’藏花愉快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救你们?’风传神问:‘你怎么知道来救你们的人是他?是锺毁灭

?’

——这个人居然是锺毁灭?

怎么可能?他不是青龙会的两堂堂主吗?

他不是戴天的代替品吗?

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我不知道。’藏花得意的说:‘可是我知道,像戴天这种人,到临死的地步,居然还

这么镇定,还这么的正常,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藏花看着戴天,笑着又说:‘至于道理在哪里,我当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么一叫,

一定有人会出来解危的。’

‘女人果然担不了大事。’戴天叹了口气。

‘不但担不了大事,连秘密最好都不要让她们知道,否则——’

‘否则怎么样?’藏花瞪大眼睛看着锺毁灭。

‘也没有怎么样,只是听不到很多事而已。’锺毁灭淡淡的说。

‘我想不到你会将毒擦在手套内。’风传神看着锺毁灭。

‘只有擦在手套里,才能毒到你。’锺毁灭笑笑。

‘你这么做难道不怕青龙会的报复?’

‘我入青龙会,就是为了破青龙会。’锺毁灭淡淡的说:‘至于它报复的手段,我太了

解了,尽管来吧。’

‘你既然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混入青龙会的核心,为什么不再多等些时日?’风传神说:

‘为什么不等到进入总堂,见到了龙头老大才现身呢?’

‘我是这么想,可是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锺毁灭说:‘他们三个人的性命,我又不

能不管,况且杨铮已被逼入了死地。’

‘死地?’藏花问:‘杨铮有危险?’

‘目前还不会。’戴天说:‘狄青麟现在的心理就像是猫捉到老鼠一样,一定先好好的

耍一耍杨铮。’

‘他的人现在何处?’藏花问。

‘小木屋。’戴天说。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在小木屋呢?’藏花问。

‘这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戴天说。

‘事先?’藏花问:‘那是多早的时候?’

‘十三年前。’

‘那就是狄青麟逃狱的那一年?’

‘是的。’

‘这么说,我只是你们这个计划中的一个傀儡?’藏花盯着戴天。

‘不是傀儡,是主角。’戴天笑了:‘如果没有你,这些计划都无法实现。’

藏花笑笑,她转头看向锺毁灭。

‘那天在火灾现场的那个老人是不是你?’

‘是的。’锺毁灭点点头。

‘难怪在小村里,黄少爷会适时的出现为你解危。’

‘那一天如果我不出现,说不定他早就被你逼得现身了。’

‘你们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呢?’

‘有些事你不知道,危险性比较少一点。’锺毁灭说。

解开了穴道,藏花就赶紧下台,伸展一下筋骨,躺了太久骨头都酸了。

风传神还是站在那儿,动也没有动过一下,毒已从他的手指慢慢延至肩膀,汗珠从额头

冒出,顺着脸颊滴下,滴落在衣衫。

‘咦,血奴呢?’

藏花突然想起这里应该还有别人。

‘在后面。’锺毁灭说:‘和其它人关在一起。’

‘青龙会在这里的据点,总算让我们破了。’黄少爷说。

‘还没有。’戴天说。

‘没有?’藏花有点诧异。‘这里难道不是青龙会的据点?’

‘这里和传神医阁都只是分舵而已。’

‘分舵和分堂不同?’

‘不同。’锺毁灭说:‘每个分堂属下有三个分舵,三个分堂组成一个“季管”。’

‘季管?’藏花问:‘什么叫季管?’

‘正月、二月、三月为“春管”,四五六月为“夏管”。’

‘那七八九月就是“秋管”了?’

‘是的。’

‘青龙会派来这里的是哪一个管?’黄少爷问。

‘春管。’

‘那么正月、二月、三月的分堂主都是谁?’藏花问。

‘三月堂主是因景小蝶,正月堂主就是我们这位医阁主。’锺毁灭看着风传神。

‘那二月堂主是谁?’

‘花舞语。’

‘花舞语?’藏花又吃了一惊。‘她不是杨铮的女儿吗?’

‘不是。’戴天说:‘她只是被派来卧底的。’

‘青龙会真是什么人才都有。’藏花笑着说:‘不知道有没有被派来做妻子的?’

藏花这只是句玩笑话而已,所以她自己笑了笑,马上又接着问:‘正月二月三月都

已破了,那么这个“春管”是不是已知道是谁?’

‘不知道。’锺毁灭说:‘我入青龙会这么久了,除了这一次接触到的正月二、三月的

堂主外,其余的一概不知道是谁,更不要说那些“季管”了。’

‘这么说我们只是抓到一些小兵而已。’藏花说:‘那些大将都还躺着。’

‘青龙会之所以可怕,就在这里。’戴天说:‘永远让人猜不透谁是青龙会的人。’

藏花忽然转头看向风传神。

‘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这些秘密?’

‘没有用的。’锺毁灭说:‘青龙会里的人一概都是用代号连络,而且都是个别行动的

,极少一起办事,所以除了自己外,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万一自己人起了冲突而对杀呢?’

‘不会,他们行事有一定的规章。’锺毁灭说:‘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有些不可能的事情,有时候都会发生。’

这句话是风传神说的,话声未完,只见他右手一扬,刀光一闪。

光芒直射藏花。

在这么短的距离,藏花就算想闪也来不及了,眼看着薄刀直取她的咽喉,突然有人轻喝

一声。

人影一掠,横身挡在藏花的面前。

光华没入,血花绽放,如急雨般洒下,洒在藏花的发际上,洒在她的衣襟上,瞬间染红

了她的衣衫。

这个横身挡在藏花面前的人,就是黄少爷。

在风传神话声未完,右手未扬时,黄少爷就已发觉不对,所以薄刀刚射出时,他就已纵

身飞入那一道光芒中。

刀一扬,风传神的人飞起,穿过窄门,消失于门外。

鲜血喷出,戴天和锺毁灭怒喝一声,紧跟着追了出去。

血是由左胸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间溅出的,薄刀仍然留在肋骨间。

黄少爷的脸色白如玉,汗珠直冒,脸颊虽然已因痛苦而抽搐,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高兴

的,他那扭曲的眼睛,一直看着藏花,就彷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你……你为什么要……’

藏花已说不出话来,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双眼已有水珠在滚动。

‘只有这个办法才……才救得了你。’

黄少爷的声音有点喘,脸色已越来越白,血却还在流,他的眼睛又浮出了那抹轻愁。

‘你们在说话时,我……就一直在……注意着他。’黄少爷的嘴唇微微在抖:‘我总觉

得……像风传神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容易就……就被毒了。’

他苦笑了一下。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说:‘他一定……一定是将解……解药放在牙齿里。’

藏花点点头。

‘还好没……没有伤到你……’

——难道伤到你就没关系?

藏花没有说出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她知道就算没说,黄少爷也明白她的

心意。

看着藏花扶着他的那一双手,黄少爷凄凉的笑了。

——虽然笑得很凄凉,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让……女人抱。’

藏花眼中的泪水,已忍不住的滴了下来,她知道黄少爷的这一种情,是天地间恒古以来

最‘纯’的。

只可惜‘情’字一物,不能施舍。

藏花只有无言的看着他……

看着他,看着他……

……死去。

安祥、满足、快乐的离去。

藏花默默的扶着黄少爷,眼泪虽也滴下,却不再流了。她的嘴唇已因用力咬着而沁出了

血珠。

如果这一刀不是黄少爷挡下,她是否还能活着呢?

他为什么愿意挨这一刀?

是为了……?

刀一挥,风传神就头也不回的穿出窄门,他知道这一刀一定会中,至于中的是谁,已无

所谓了。

只要刀一中,就一定会使他们乱一下,风传神要的就是这么一点时间。

这一点点时间,就已足够他逃离了。

外面是个好天气,是酷寒中难得一见的艳阳天,奔出窄巷,风传神立即转入大街。

因为是难得的艳阳天,所以街上充满了人群,三五成堆的聚集一起话家常。

逃命要紧,风传神已顾不了路人异样的眼光,他施展轻功在大街上飞驰着。

几个起落,眼看着将掠出城门,风传神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两条人影已从城墙上落了下

来。定眼望去,这两条人影赫然就是戴天和锺毁灭。

两人一前一后的拦住他的退路,眼看着已无法再逃离开,风传神索性笑了起来。

‘想不到两位的轻功居然是一等一的。’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戴天说:‘你有没有想到我十招之内就可以要你的狗命?

‘不用十招,七招就已足够了。’锺毁灭说。

看热闹,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

有人当街施展轻功,已是够新奇了,居然还有人要决斗,不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人群很快的就靠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风传神仍然在笑着,而且丝毫没有一点害怕、恐惧的样子。他慢慢的脱下白色长袍,双

眼带着笑意的看着戴天和锺毁灭。

‘看来今天这一场决斗是势在必行。’风传神说:‘这些人也一定可以瞧见一场热闹的

戏了。’

人群一靠过来,戴天就想劝他们离远一点,因为他怕万一风传神使诈,拿人群当挡箭牌

,到了那种地步,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他转头正想劝大家时,忽然发觉一件事,这些人虽然零零落落的站着,却都是挡住了戴

天他们的退路,有的甚至占据攻击的最佳地点。

锺毁灭似乎也发觉了,他向戴天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会心的点点头。

这些人十之八九是青龙会的人,更可能都是久经训练的一流杀手。

他们看起来虽然很乱,实际上都很有规律,而且每个人的眼神都彷佛野兽般的锐利、

残暴。

‘想不到这镇上的人,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戴天笑着说。

风传神脸色更得意。

‘好眼光。’风传神转头看着锺毁灭:‘你在青龙会那么久,从来没听过有这些人?’

‘我知道总堂有训练一批人,叫做“丝”,是专门应付各种突发事件。’锺毁灭说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平时待在什么地方?’

‘其实就算你见过这些人,也想不到他们就是“丝”。’风传神说:‘因为他们本来就

是一群老百姓。’

他说:‘他们平时就生活在你们的左右,过的本就是正常人的生活。’

‘丝?’戴天问:‘丝缎的丝?’

‘是。’锺毁灭说。

‘他们为什么要叫作丝?’

‘因为他们都是经过特别挑选,从小就要接受非常严格残酷的杀人训练。’风传神回答

了他的问题。‘要怎么样才能在最适当的时候,把握着最有利的机会,用最快速有效的方法

杀人,而且要在杀人后全身而退。’

‘有没有人不能忍受呢?’戴天又问。

‘有。’风传神说:‘不能忍受,就要被淘汰。’

‘被淘汰的,就只有死?’戴天说。

‘是的。’风传神说:‘经过每年一次的淘汰之后,剩下来的人已经不太多了。这些人

一个都冷酷无情,都有毒蛇般的灵动狡黠,狐一般的奸猾,骆驼般的忍耐,而且都精于缩骨

、易容、狙击、突袭、刺杀。’

他说:‘这些经过淘汰剩下来的人,又被送到东瀛扶桑的“伊贺谷”去受三年忍术训练

。’

他又解释:‘经过这种更严格更残酷的忍者训练之后,他们每个人都能将身体像蛇一样

曲变形,躲藏在一个别人绝不能躲进去的隐密藏身处,等到一个最有利的时候,才忽窜而出

,狙击突袭,杀人于瞬息之间。’

‘哦?’

‘他们有时甚至可以不饮不食,不眠不动,蜷曲在一个很窄小的地方三两天,可是只

要一动,对方通常就死定了。’风传神笑着说:‘他们这种形态,就好像毒蛇中最毒的那

种“青竹丝”一样。’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叫青竹丝?’

‘因为他们的掩护色并不一定是青的,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蛇。’风传神说。

戴天笑了。

‘有理,非常有理。’戴天衷心称赞:‘丝,就是丝,哪里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名字?’

——南郡王府的师爷戴天,品鉴力一向是非常高明,这一点从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否认

‘有丝,是不是就应该有丝路?’

戴天彷佛对这个很有兴趣。

‘是的。’风传神居然很有耐性的回答。

戴天笑了笑。

‘不知这条丝路是不是从汉时开辟,从盛唐通达,从长安始,经河西走廊,过嘉峪关

,通黑水域,到达敦煌的那一条丝路?’

风传神摇摇头。

‘不是?’戴天又问:‘丝路有两条,另一条当然也是从长安始,由北走,出关,入哈

密,吃哈密瓜,吃完哈密瓜后,就从通化、伊犁、阿尔泰山,一直走到我们所不知道的异国

,是不是这一条丝路?’

风传神又摇头。

‘这一条也不是?’戴天问:‘那么这个丝路到底是哪条路?’

‘都不是。’风传神说:‘这个丝路并不是一条路,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戴天问:‘人为什么要叫丝路?’

‘因为这个人,在这些把自己的性命看作游丝般“丝”的心目中,已经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条路。’风传神说:‘因为没有他这个人,这些“丝”就无路可走。’

‘所以这个人就叫丝路?’

‘是的。’

‘好,好极了。’戴天又赞扬:‘丝、丝路。就算中原一点红拿着剑对准我的咽喉,我

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

‘丝路其实并不一定是人,而是一条路。’锺毁灭说:‘死路。’

‘死路?’

‘是的。’锺毁灭笑了笑:‘这些“丝”虽然认为没有他就无路可走,有了他,其实也

一样无路可走,就算有的话,那么这条路一定是死路。’

风传神的脸色变了,变的很难看。

那些被称为‘丝’的人,脸色更难看,不但难看,还带有吃惊,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世

上居然还有面对着他们能谈笑风生的人,而且居然还敢损他们。

有些人已经将兵器握在手中,只等命令一下,马上就可以将这两个人碎尸万段。

锺毁灭彷佛没有看出这群人的愤怒,他接着又说:‘这一群“丝”,现在来了二十七个

,加上

你,一共是二十八个人。’锺毁灭看着风传神。‘而我们只有两个人,看样子,今天我们是

死定了?’

‘事实好像是这样子的。’戴天居然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这一群“丝”,都是经过杀人训练的,如果我说从一数到三,他们就会死,你相

不相信?’锺毁灭在问戴天。

‘数到三?我不相信。’戴天摇头。‘就算数到三百,我都不相信。’

‘你不相信?’

‘不信。’

‘要不要赌一赌?’

‘好。’

锺毁灭回过头来,看着风传神。

‘你信不信?你要不要赌一赌?’

他是不是喝醉了?还是在做梦?

二对二十八,数到三,就要这些‘丝’死?怎么可能?

风传神当然不信,他当然愿意赌。

‘好,我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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