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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考验

楚红袖在第二天一早把庄灵和冷月叫了去,当她宣布了秋天时节准备让庄灵和冷月一起去曲水打探消息,以便追踪乾坤封魔印和庄衍天的下落。庄灵首先高兴地蹦了起来。

曲水呵,多少次庄灵听山庄里的人提起:那时山川秀丽人杰地灵,水土丰美卧虎藏龙。那里人与妖仙齐聚,在一定的规则之下保持着和平共处。那里是离天衍山庄最近的一处有庞大人口聚居的地方,虽然离着天衍山庄几千上万里地,但天衍山庄的人从不曾与那里的人有过交集,不知道大伯庄衍天会不会是个例外。

庄灵天真地想,兴许大伯就是逗留在曲水呢,他兴许跟灵儿一样过够了天衍山庄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喜欢上了曲水的山水人物而乐不思蜀了呢。大伯,等着我,我带着冷月姐姐一起来了!她在心底差点这样欢呼出声。唉,对了,还有那个送她一个黑乎乎的陶土埙的风小邪说过,他也会在曲水给自己一个惊喜的。一想到风小邪中毒后胖得失去了人形,长得跟一只狗熊一样的嘴脸,庄灵乐不可支地笑个不停。

相较之下庄冷月表现得异常冷漠,甚至还有些迟疑。当楚红袖一一给她们姐妹俩分析了当前的情况和此去的目的之后,庄灵仍是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只有冷月仍是平静地听着楚红袖的吩咐,眼神里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幽光。

“但是在去曲水之前,我想先对你们姐妹二人的功夫摸一下底,然后为你们饯行,这几天你们好好准备一下,不要让我太失望。三天之后的测试如果达不到我的预期,我就当这个曲水之行没给你们说过。”楚红袖说完,不顾庄灵气怒交加的表情,手抚着额头对着姐妹俩挥挥手把她们轰了出来。

水月轩内,庄冷月独自凭栏而坐。脑海里响起的却是耶摩伽的声音:天衍山庄有我们盯着,你就放心地带着那个小丫头走一遭。务必要找到另外的封魔印。另外听说一些上古神器也出现了,”庄冷月的脑子里闪过一些琴、鼓、书、剑,更奇怪的是还有一只鼎的影像。

“把这些都记在心里!记住,哪怕是丁点儿线索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通知我们,我们的人随时准备着接应。要是中途让你碰到了那个不得好死的庄衍天,你千万不要心软,一定要一剑劈了他,就用你手上的天衍剑杀死他!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解恨!你要记住,你是我耶摩伽的女儿,你跟他们庄家的情份早就断了。庄衍天害得我们母女这么惨,你一定不能心软,他们欠我们的,所有庄家的人都该死!!!”

庄冷月只觉得脑仁生疼,心乱如麻,止不住的一身微微颤抖,眼前浮现的是一张女人满面泪痕的脸,从一张艳如桃李、美丽绝伦的脸,慢慢地变成了一张遍布伤痕、鲜血淋淋的脸,鲜血淋淋的脸上一双眼珠允满毒蛇信子的光焰般的怨毒,一个绝望的女人声嘶呐喊的声音响起:庄衍天,我要你一辈子不得安宁!所有庄家的人因为你,都不得好死!!在女人的喊声中,一个纤细的小女孩身影一点点地变大,渐渐地变成十来岁模样,依稀可辨出庄冷月少年的脸庞,一如现在这样子瑟瑟发抖。

每当一想起这些,庄冷月都是这副模样。有一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却从不敢问:所有庄家的人都不得好死,那么自己算不算庄家的人呢?但现在她心头有了答案,那就是,不管自己算不算庄家的人,恐怕都不得好死!

这样一想,脸上浮现出凄绝的表情,庄冷月拭掉点点泪痕,扶着栏杆慢慢地起身。突然,黑暗中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飘来,似乎带起一阵飘飘渺渺的歌声,歌声如泣如诉,听得庄冷月一时间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双脚轻飘飘地情不自禁地循着声音来处走去······

庄灵睡在飘满花香的床上,带着香甜的笑容。窗外月明星稀,一园子的奇花异草散发出的香味中升腾起一股股轻纱般的烟雾,渐渐地往一处聚拢,聚拢起来的烟雾犹如有生命一般径直像蛇一样往庄灵睡卧的屋里钻,隐隐地还带着古老神秘的歌谣响起,睡在床上的庄灵激灵灵打个寒颤,一张脸瞬间煞白。

动人的古老歌声随着香味钻入了庄灵的梦中,彼时庄灵似梦似醒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只见窗外一片白雾茫茫,一个朦胧的身影在白雾中飘飘荡荡,正对着庄灵的纱窗对面的荷塘,歌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庄灵几乎没有丝毫地迟疑,她轻轻地下了床,头上随意地挽了两个合髻,着一身粉红睡袄,直愣愣地迎着那个朦胧的身影而去。一路奇异的花香入鼻,熏得人头脑发晕、昏昏沉沉,她轻轻地落在荷塘边上,那个朦胧的身影在白雾中继续飘荡着前行,引领着庄灵往山庄当中行去。

古老的歌声中,天衍山庄静寂得异乎寻常,庄灵没有见到平日里在山庄内巡逻的护卫,整个山庄一片死寂。

越往山庄中央行去,白雾越是浓得化散不开,两三米之外看不清物事。但庄灵从小在这里生长,凭着直觉这是在山庄的中央,阿楚和护卫们住的地方,离着母亲楚红袖住的院子就一层房舍。从自己住的漆园一路行来,那个朦胧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到了这里,且歌且舞,没有任何人出来过问,这太不寻常。

庄灵心中疑虑丛生,刚要出声询问,那个身影猛地停住了,冲着庄灵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浑身白纱、面庞遮得严严实实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他的手上赫然还拿着一把剑,仔细一看,滴滴的鲜血正在剑尖滑落,白衣人对着庄灵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手上的长剑往一旁边虚指处,浓雾蓦然消散殆尽,露出山庄宅子内的亭台楼阁、走廊门窗。只见一扇扇的门窗大开,满屋狼藉,院子里更是凌乱不堪,花草树木东倒西歪,被抛洒得遍地都是;处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地上到处都有洒落的鲜血,一股股冒着热气的血腥味随之扑鼻而来。这些景象在庄灵眼前清晰地一一展现,接着又被浓雾重重掩盖,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庄灵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种前所没有的恐惧蓦然让她清醒过来,天!遇袭了!

仿佛天塌地陷一般,她大喊一声:“娘亲!阿楚!”她竭尽全力的喊声犹如在旷野空谷中响起,没有引起半点反响,这让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成了现实,她不知道这平平常常的一晚天衍山庄遭遇了怎样惊人的变故,她心目中几乎万能、一直给她无微不至庇护的母亲、那个天神一样的修罗、还有一身和蔼温柔的阿楚呢?她们都去了哪里?

在庄灵惊恐万状的呼声中,白衣蒙面人发出一串尖利阴森的冷笑,笑声没有一丝人味,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庄灵一声止不住地颤抖,她起床的时候没有带任何武器,此时情不自禁地握紧的拳头,惊恐地瞪视着犹如恶魔一样的白衣人。

白衣人笑声一歇,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道:“你就别喊了,我们扫荡了天衍山庄,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活人了!除了你!”说完,带血的长剑往庄灵一指,一步步地逼上前来。

白衣人一步步地向庄灵靠近,他身上的衣袂无风自动,散发出震慑人心的煞气压向庄灵,逼人的煞气让庄灵睁不开眼,前一瞬的恐惧感开始转换成了悲愤,悲愤的情绪充塞心胸,庄灵一时间忘了恐惧,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出来,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呐喊,赤手空拳地冲着白衣人扑了上去。

白衣人轻蔑地冷哼声中脚步往旁边一闪,怪异的腔调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天衍山庄已经完蛋了!就凭你这样的三脚猫功夫,你怎么跟我斗?!喏!”他把手里的长剑脱手扔了过来,“拿去!我空手,你就用手上的这把剑,如果你能伤了我,今天就放你一条小命!”

庄灵劈手接过剑来,看着长剑上的鲜血,止不住的泪水充盈了眼眶,这可是天衍山庄的人的鲜血!山庄的每一个人都是庄灵至亲的人,可眼前这个恶魔却是用这把剑杀了他们!

像是看出庄灵不够决绝,白衣人再度出声道:“我用这把剑杀了你的母亲!杀了山庄上下所有的人!你要不要看看?”说完他双手凭空往两旁一划,一道幽光闪过,带着奇异的香味,眼前团团围绕的白雾散开了一角,露出了楚红袖的影子。楚红袖嘴角流着鲜血、歪倒在大厅门口、脖子上赫然开了个大口子,汩汩的鲜血流了一地,她软软地伏倒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的生命迹象。

庄灵嚎啕大哭起来!白衣人得意地笑着,手上的幽光闪过,眼前的景象如活动的画面一样从大厅里一直扫过山庄内的每一处死亡现场:山庄里的护卫们还有丫鬟仆人,他们一个个被人用剑剌倒在地,鲜血洒满了山庄内每一处宅院,还有阿楚,她前胸两个冒血的窟窿,双眼圆睁,看得庄灵撕心裂肺地大哭个不止。画面拉到了山庄边上的明月湖中,修罗一身的被长剑剌成了个血人,他面目狰狞地倒在湖中央石台上,身后的小木屋一开一合,里面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屋子的护卫。

完了!天衍山庄真的全死完了!庄灵惊骇得伤心欲绝。都是眼前这个恶魔夺走了这一切!她不能让山庄的人白死!“我要杀了你!!”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从庄灵的喉咙里冲了出来,她握紧了手中的血剑,凭着先天的感应和以前所学不多的招式把天衍剑法一一施展出来,脚下的步法迅捷无比,配合着不要命的杂乱剑法没头没脑地狂轰向白衣人。

白衣人一味地闪避,眼睛里有不可思议的赞赏一闪而逝。这些庄灵都不曾发觉,此刻庄灵的心中只有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让她状如疯般地展开了进攻,她只想一剑把眼前这个白衣魔王劈于剑下!想她幼小的心灵何曾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况且这些都是她朝夕相处的至亲家人。在巨大的仇恨心驱使下,庄灵手中的长剑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手中的每一剑剌出都带起了一道白茫茫的剑光,伴随着嗤嗤的剑气声,剑光所过之处,山石都为之碎裂、草木当即断为数节。白衣人连连闪避,开始还手背在身后,渐渐地开始双掌齐出,打出一道道强劲的气流,跟庄灵剌出的剑气砰砰地响成一片。好几次庄灵的剑堪堪地的擦过白衣人的衣襟,但白衣人似乎对庄灵的每一招式都熟悉无比,每一次他都能轻松躲过。

几十招一过,庄灵渐渐地气力不济,白衣人桀桀怪笑道:“你现在放下剑求饶的话我还能饶你一命。天衍山庄完了,难道你还想一个人把它支撑起来不成?”

庄灵的眼神一凝,稚气的声音哽咽中带着凛然和坚定:“只要我还在天衍山庄就没有完!就剩我一个人我也要把天衍山庄除魔卫道的责任扛下去!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求饶!”

白衣人哈哈大笑,笑声听在庄灵耳中有几分熟悉,但庄灵被仇恨充塞了心胸,她歇一口气,手上的长剑一收,一把紫色的巫药伸手从袖子里抖手打出,随即长剑脱手而出打向白衣人。白衣人见状一声怪叫道:“哇,你来真的了!灵儿快住手!!”

庄灵这把紫色的巫药是最新研制出来的,混合着从五毒门那些死在天衍山庄的毒物尸体,只有一沾上人的皮肤瞬间就长出一身的大燎泡。庄灵制的巫药一向只为解毒,这一类攻击的药物还只是为了防身调制的,虽然不会致人死命,但要任何人长一身大燎泡想必也够人大吃一惊的了。

白衣人吓得狼狈后退,一边退一边朝着庄灵大喝道:“灵儿快住手!”这次喝声特别清晰,听得庄灵一愣,但手上巫药份量丝毫未减,迎面打向白衣人。白衣人一把把长剑接在手中,挥刀乱劈,大部分的巫药被他躲过了,残留一些在衣服上,嗤嗤地冒着难闻的白烟。

白衣人大步走上前来,对着庄灵一伸手,喝道:“快拿解药来丫头!”接着一把抹去脸上覆盖的面纱,出现在庄灵面前的赫然竟是庄灵的父亲庄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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