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LaFerrari在山路上狂奔,所到之处便掀起一股汹涌的气流。透过车窗,那成片的山林被混作一团狰狞嶙峋的浓墨,就好像铁质的兽脊踊跃。在那里有无数双眼睛闪烁,赤红的目光仿佛鬼火,无一不彰显着贪婪残暴的嗜血之意。
久野风洵死死地抱住AUG突击步枪,后背紧贴真法拉利的皮座椅,山路被法拉利的车大灯照得雪亮,可他却惊恐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已经不是用刺激就能形容的情形了……再怎么说,不过三个人竟被几万头异生兽同时追杀,恐怕这般盛事古往今来都曾未有过。
安德尔神色坦然,单手扶着方向盘,时不时从仪表盘下抽出MAC-10对着窗外扫射,迸发出一团团耀眼的枪焰。尽管他击伤了几头追击的异生兽,但对于庞大的兽群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而荻蕾娅干脆抱着组装完毕的NTW-20反器材狙击步枪闭目养神,似乎外部兽群那凄惨癫狂的哀嚎于她不过是风中尘、耳旁风。
【疯了吧你们!这种时候不应该对着对讲机大吼“我需要火力覆盖”么!?这种近乎于玩耍的态度是什么情况!?还有荻蕾娅你居然真睡得着!?】
久野风洵内心几近崩溃。
车窗忽然被丑陋的脸庞占据,一头张牙舞爪的异生兽死死扒住法拉利副驾驶室的车门,突如其来的惊吓使久野风洵险些走火。那畜生的双爪仿佛钉子般钉入车身,形如蛇首的头部不断晃动。接而它向着久野风洵吐出鲜红分叉的长舌,平扁狭长的双眸中散发着浓浓的危险气息,似乎在下一秒、下一刻内就要身形暴起、破窗而入!
久野风洵登时汗毛倒竖,然而还未举枪瞄准,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右倾斜。与此同时异生兽那张邪恶的面庞突然间扭曲了,细长的头颅疯狂的摇摆,糜烂的肌肉与血液不断喷洒在车窗上,又随着狂风迅速地飞散。骨头粉碎的嘎嘎声不绝如缕,伴随异生兽凄厉的哀鸣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安德尔迅速向右猛打方向盘,将这头被法拉利与护栏共同挤烂的异生兽甩落。虽说使光洁无瑕的车身上多了几道令人不悦的划痕,但起码使他们摆脱了这一危险的局面。
“看来不亮出一些真本事,还不能使那些愚蠢的野兽退却啊。”
安德尔幽幽叹气,顺手点起一支烟,这是他今天点的第二支烟。
……
黑暗中,机械设备冰冷的运作声轰鸣。
法拉利LaFerrari突然间减速了,引擎不再怒吼,取而代之的是车身顶部那无比骇人的微响,咔嚓咔嚓宛如一万只蚂蚁缓缓噬咬神经。即使引擎的怒吼更为震撼,但那来自于车顶的微响对于异生兽而言却仿佛死神高悬,轻轻念出夺命的咒语。
迎着呼啸而来的气流,两挺HK121机枪高悬,漆黑的金属反射出耀眼的星光。
“尝尝德意志的怒火吧,Aschloch!”
拉下手刹,猛打方向盘……在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而生成的白烟中法拉利凭借高速迅猛调转车头,与此同时由无数7.62毫米异生兽破坏弹组成的金属风暴随之喷溅!黑暗的山路顿时被无数莹蓝点亮,就仿佛无尽之海上浮游生物随波飘荡,每一点莹蓝与异生兽碰撞的瞬间都会涌出大量腥臭的血浆,直至铺满山坡,将整条山路染为黑色。
若此时从天空俯视,这场景简直美到令人窒息……漆黑的超级跑车宛如仙女起舞旋转,每一次旋转都向四周掀起湛蓝的浪潮,浪潮又随之与漆黑的兽群碰撞,在双方冲击的边缘绽放出一朵朵璀璨的死亡之花,淋漓散落。
清白月下,绝美盛开。
“抱紧我的腰,把我送出去。”荻蕾娅突然对久野风洵提出这样的命令,黑暗中她的双眼好似秋天的湖水,波澜不惊。
“你疯啦?”久野风洵难以置信,就目前车外如此混乱的局面来看,整辆法拉利就像疯狂的陀螺般旋转,别说是开枪射击了,整个人都有可能在巨大的离心力下飞离车辆。
“相信我,把我送出去。”荻蕾娅注视着久野风洵,认真地说。
“呃……明白。”
尽管久野风洵先前仍旧半信半疑,可当这个来自俄罗斯的冰雪女孩凝视他时,他却毫无理由地相信了……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
狂风中,夜空下,素白的女孩单手持握与其身躯毫不相符的狙击步枪,宛如战国时期的忍者般蹲伏于车顶。她另一只手紧紧扒住法拉利车顶的凹陷,淡金色的长发猎猎舞动,冰冷清丽的容颜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她缓缓伏下修长的躯体,就像要与法拉利融为一体,狙击步枪的枪口方向与法拉利车头方向一致。但荻蕾娅丝毫没有瞄准的意思,反而就这样闭上了双眼,仿佛老僧圆寂,人定花散。
屏息……感受心脏在胸腔的跳动,而后……开火。
子弹缓缓出膛,旋转着、飞舞着……肆意刺透空气,留下错综复杂却又清晰可见的蓝色弹道。每一枚子弹的终点无一不是异生兽的眼睛、心脏、咽喉……诸如此类,子弹挟着烂肉血浆迸溅,伴随幽蓝的火焰腾飞,无情地焚烧着异生兽腐朽狰狞的躯壳。
反器材狙击步枪弹很快便打完了,而那两挺HK121通用机枪此时也哑了火,赤红的枪管甚至能让冰水沸腾。法拉利恢复了原有的驾驶速度,可荻蕾娅依旧没有回到副驾驶室,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蜂拥而来的兽群,就像看一堆叠在一起的死尸,脸上无悲无喜。
……
突如其来的刹车,使久野风洵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而车顶上的荻蕾娅却无动于衷,肩扛那支散发出袅袅青烟的狙击步枪。
“出不去了。”安德尔说。
久野风洵这才看清他们现在所处的局面,在三人的前方、后方、左边、右边……尽是密密麻麻的异生兽群,它们相隔一百多米的距离注视着沾满血浆的漆黑法拉利,磨牙霍霍似乎在考虑如何撬开这个铁罐头,享用其中的人肉盛宴。
正如安德尔所说,他们出不去了。异生兽将他们团团包围,一层叠着一层……如果说异生兽的目光是有温度的话,那这辆法拉利就应当瞬间气化。
兵临城下,四面楚歌。
久野风洵很绝望,然而更多的绝望来自于他身边的两名疯子队友。面对此情此景,荻蕾娅与安德尔竟依旧神色如常,就好像他们是一群狮子,而围杀他们的异生兽不过是一群自作聪明的老鼠。
安德尔单手持枪,漫无目的地扫射,碧蓝的荧光簇拥着他向四周喷溅,直至打空的弹夹从枪身上脱落。
毫无疑问这个举动激怒了周围的兽群,由默默地伫立转为收缩包围圈。就好像要给三人带来更大的绝望与恐惧似的,异生兽行进的步伐异常缓慢,统一的脚步声让人觉得它们似乎不是生物,而是只知杀戮的机器。
逼近……一步步地逼近,仿佛恶魔行走人间。
此刻,始终沉默不语的荻蕾娅突然打了个响指,玉石般无暇的面孔上竟罕见地露出了微笑,就像在嘲笑一群自不量力的蝼蚁:
“下地狱吧,Блядь。”
……
破空的烈焰划破天际,赤色的光芒仿佛旭日东升。
兽群怔住了,纷纷昂首仰望……火焰点亮了它们惊骇的双瞳。无数道绯色流光宛如漫天流萤飞舞,在星空中留下了交错相随的刻痕,就像那神灵暴怒的天罚。炽热的战矛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从天而降,粉碎世间一切妖魔鬼祟。
此时此刻,就连那漆黑无比的夜空都被染成了红色,仿佛用鲜血涂抹过。
战斧导弹袭击,全方位火力覆盖!
却见那数以百计的战斧导弹坠地,激发出一个又一个美妙的同心圆,气浪伴随高温毫不留情地吞噬兽群。耀眼的炎波中无数燃烧的黑影奔逃惨号,姿势扭曲古怪就好像邪教聚众祭典,接而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同心圆仍在扩散,以法拉利为中心向四周散布致命的高温,兽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每一头触碰至同心圆边缘的异生兽顷刻间便被汹涌的火焰吞噬,无论体型硕大还是娇小,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股浓烈的焦糊味。
燃烧,一切都在燃烧……无论是天空还是原野,整个世界仿佛成为了堕落的地狱,四周唯见烈焰燎天,随处可闻亡灵哀鸣。
目视刺眼的火光,荻蕾娅缓缓打开无线电耳机,声音依旧冰冷地不带丝毫情感:“多谢了,拉里斯。”
“没什么好谢的,反正用得也是美国GSO的战斧导弹。”
Nightmare作战大厅中,拉里斯随意地瘫倒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回应。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台双屏电脑,两个不同屏幕的其中一方是燃烧着的原野,上面还保留着锁定目标的红色标记;一方则是新番《约会大作战》第三季,花枝招展的精灵少女们簇拥着男主五河士道。
“真是的,角色的脸都做崩了啊……”
拉里斯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口中,含糊不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