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
惨白的灯光下,英气逼人的俄罗斯女孩面无表情,迎面推来一瓶2L的红牌伏特加,近乎透明的酒液透过玻璃瓶装轻微荡漾。
“喝光它。”她说,玳瑁色的美眸直视久野风洵。
久野风洵登时茫然了,说实在的像他这样一个平时都不怎么喝酒的人,最多最多也只是与野田大介弄几瓶清酒小酌,要让他一口气喝下2L的红牌伏特加……很难,可能比一刀连杀四头异生兽还难。
可他现在却不得不拿起酒瓶,荻蕾娅语气严肃地仿佛下达了一个命令,一旦稍不服从久野风洵当即就会被大口径手枪爆头。
【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
就着微微炫目的灯光,久野风洵闭上双眼,而后猛然仰头,连带着整个酒瓶一同举起……颇有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然而他下一秒便剧烈咳嗽起来,酒瓶重重地砸在桌面上,伏特加的酒液入口宛如一团火焰在舌苔上舞动,灼热的火团直直地滚入他的喉咙。即便拥有异生兽血清所带来的强大忍耐力,可久野风洵依旧感到他的胸腔在熊熊燃烧,整个人似乎被置身于地狱,火雨纷飞。
不愧是自苏联时代遗留下来的烈酒,它只能是那些防戍西伯利亚的士兵们用来温暖身子的工具,而不是久野风洵所能消受得起。
“只有这点程度么?”
极为罕见地,荻蕾娅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夹杂着细微的几分笑意。
她竟举起酒瓶,瓶口对着艳红的双唇,任凭那味如刀割的烈酒涌入口腔!
酒液顺着荻蕾娅几乎完美的脸颊流淌,随着她的喉部有节奏地蠕动,瓶中酒液好似冲入深不见底的漏斗般迅速减少,足足两升的伏特加顷刻见底,对她而言这仿佛并非什么难以忍受的烈酒而只是一瓶平淡无奇的凉白开……
久野风洵极大地震惊了,这个来自阿尔法特种部队的俄罗斯女孩只是外表看似娇弱无力,实际上她做起事来比男人还男人,完完全全的硬汉作风。
荻蕾娅甩开酒瓶,喝光整整一瓶伏特加的她神色竟依旧如常,只不过面颊略带潮红,就好像一个刚刚结束剧烈运动的高中女孩,浓郁的乙醇气味自她的唇齿间散发。
“抱歉,让你受惊了。”荻蕾娅的话依然很少。
“没什么没什么,”久野风洵连连摆手,“其实应该由我向你道歉,我平时不怎么喝酒,所以酒量欠佳。”
虽说内心是拒绝的,可久野风洵不得不在这个女孩面前示弱,在Nightmare小队,实力便决定着一切。
“她就这个习惯,很难改,”懒散的德式英语从荻蕾娅身后传来,久野风洵循声望去,却见安德尔斜靠着墙,手持一把战术匕首不断把玩,“临行任务必需饮酒一瓶,最起码50度以上的烈酒,否则……”
“否则我将无法瞄准敌人。”荻蕾娅扛起了载有NTW-20反器材狙击步枪的装备箱,向着车库大门走去,身体逐渐隐没在那迷雾般的黑暗中。
……
自久野风洵和斯派尔在岛屿上死里逃生后,经过几个小时的海上漂流,两人被GSO的救援小组接回位于无名岛的GSO本部,西锍泽尔对久野风洵和斯派尔的汇报异常重视,并发布了对异生兽头目盖洛斯的全球通缉令,要求世界上每一个GSO分部全力配合本部的搜查。
可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地毯式搜查,全球每一个角落几乎翻了个遍,别说盖洛斯本人……就连一点点踪迹也无法寻得,西锍泽尔曾派深潜小组前往斯派尔和久野风洵执行任务的海域,依旧一无所获……甚至没有找到利维坦的尸骨。
即便是那些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人此刻也无一不觉得盖洛斯宛如从地狱归来的亡灵,而这个亡灵的肉身早就死在了尼泊尔,现存于世的只不过是他对斯派尔深深的怨念。
否则,作为一个人类,或多或少也会在世界上留下蛛丝马迹的吧……
搜寻行动日渐无果,而与此同时全球发生的异生兽袭人事件愈来愈多,GSO不得不放弃了这有始无终的搜索,将重点转移至抹除异生兽及其背后的组织。GSO作为维护人类社会秩序的秘密组织,不能为了区区一个异生变种人而乱了阵脚。
三个星期前,在芝加哥发生了数起异生兽袭击事件,每起事件几乎都发生在人数众多的公园与繁华的商业街,遭到袭击后的生还者们证词如出一辙,一名身着黑袍的男性站在街道或公园正中,将一支试管中的不明液体服下,而后发生极其剧烈的异变,短短几秒钟后便开始朝周边行人发起无差别攻击,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简直就像是身上绑炸弹的恐怖分子的定点袭击。
由于事发突然,当地GSO无法立即控制住局面,即便派出军队将异生变种人歼灭,却依然在美国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因此GSO不得不控制媒体对外宣称该袭击是由于州政府进行生化实验导致,并消除大量目击者的记忆才勉强将袭击事件平息。这也间接致使伊利诺伊州民众集体游行抗议州政府所为,伊利诺伊州州长也不幸被迫辞职。
不可置否这必然是有预谋的行动,对方是一个组织,以牺牲无辜民众的代价针对GSO发起了挑战。GSO经过数日对芝加哥及其周边地区进行了拉网式异生兽振动波检测,并最终在距市中心25公里的区域发现了大量极其微弱的异生兽反应,成千上万的荧绿色光点,简直就像群蚁聚集的蚁巢。
那里,曾经是一个大型化工厂。
……
车库门在荻蕾娅面前徐徐打开,昏黄的路灯自外而内照射,却照不清那辆车的模样。
透过扑面而来的冷气,漆黑的跑车宛如猛虎伏地,光滑的车身仿佛液晶于其上方流淌。车身两翼的车门向上打开,却好似嗜血的巨鹰张开翅膀,俯冲而下意欲将猎物撕裂殆尽。
安德尔按下车钥匙上的启动开关,伴随一阵低沉的轰鸣,两道雪白的光柱登时撕裂了层叠的黑暗,笔直狭长仿佛两支利箭穿云破雨,直射前方。
法拉利LaFerrari,久野风洵以前只在杂志上见过这样的超级跑车,可现在它却切切实实地摆在他的面前。
但这并不仅仅是一辆普通跑车,这部法拉利LaFerrari明显经过了GSO的改装,牺牲了它强悍的加速度换取了车身两侧的复合装甲,在引擎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则是两块翻面盖板,不经大脑思考久野风洵都知道这里面一定加装了两挺如狼似虎的通用机枪。
“安德尔,你负责驾驶,”荻蕾娅熟练地指挥两人,“久野风洵,你和我挤副驾驶座。”
久野风洵这才意识到这辆华丽的超级跑车只有可怜的两个座位,而Nightmare执行者共有三人,而他们之间唯一一个专业驾驶员就是安德尔……
……
淡淡的清香送入鼻端,就像薄荷的气味。
感受着女孩凹凸有致的身躯,久野风洵宛如一位称职的猫奴任凭荻蕾娅仿佛小猫般蜷缩在自己的怀中,安全带将两人固定在副驾驶座上,就像童话故事中英俊的王子怀揽公主凯旋而归……只不过公主怀抱一支短剑冲锋枪,枪口直指王子的头颅。
“呃……那个安德尔前辈……”久野风洵弱弱地开口。
“说吧,我听着,”安德尔一手扶住方向盘,神色自若,“还有不要那么毕恭毕敬,都是队友,没必要讲辈分。”
“哦,好的。”久野风洵艰难地移动着脖子,迫使头部偏向安德尔的位置,“就是想问一下……荻蕾娅手中那把短剑的保险有没有打开?”
“当然打开了,就为了防止你乱揩油。”安德尔秀目微斜,“不过你大可放心,不乱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久野风洵心说你说得倒是简单有本事你自己试试看!
他此时可谓是相当地难受,倒不是因为座位太挤,论体型久野风洵与荻蕾娅都属于偏细瘦的,法拉利的副驾驶座还算宽敞,挤下两个体型纤细的人绰绰有余……但在坐车的同时把性命送到死神镰刀下又是另一码事了。
“大不了就忍忍呗,说起来你还得怪拉里斯,他忘记通知美方此次行动共有三人参加,平常的话也只有两人同时出动。一般而言,载具也都是这类经过军事改装的超级跑车。”
安德尔轻车熟路地拉下手动档,双手轻打方向盘,法拉利便宛如伏地而行的夜蝠般驶出车库,行于平坦的柏油马路。明明是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行驶,乘客却丝毫没有感到颠簸,就好像贵族公子盛装出游,驾着五花连钱踏遍大街小巷,一双淡泊如秋水般的眼眸映着人山人海。
久野风洵透过车窗,却见路旁昏黄的路灯在高速下纷纷化作模糊不清的光带,穿梭而过的流光将窗外的黑暗世界生生分为上下两块,上半块为夜空繁星璀璨,下半块为城市灯火通明,二者看似断裂,却又紧密相连,仿佛九天银河割裂浩瀚星海,让人分不清哪边是天,哪边是地。
不断有灯光撞击在车身上,却好似扑火飞蛾般转瞬即逝。别说是照亮,甚至是在车身上停留哪怕一秒似乎都成了奢望,这部全副武装的法拉利好像根本不属于这个光辉灿烂的世界,即便它在阳光下行驶,恐怕也漆黑得像永夜。
久野风洵静静地坐在车内,虽然此时生理上极其痛苦,但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得到片刻心灵上的安宁。除了微微颤鸣的引擎声,周围安静地仿佛沉入了深深的潭水,时间在法拉利内似乎是滞缓的。黑暗为久野风洵的脸庞蒙上一层伪装的面纱,看不清他究竟是喜是悲。
……
“为什么斯派尔不来执行这个任务呢?”久野风洵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打破了车内的死寂,“拥有那个……什么安京多来福的力量,完成起来可能会轻松许多吧。哦,对了,你是不是也有那个东西?”
“哈?你怎么会知道【Beast Engine Drive】?”安德尔眉毛微挑,“斯派尔在你面前变身了吧……并且那种高等货色我可没有。”
“为什么?【Nightmare】不应该人人平等的吗?”久野风洵企图刨根问底。
安德尔耸了耸肩,说:“异生兽同化性数值太低,我无法与异生兽卡片形成共鸣……既然提到这些专有名词了,那就顺便和你介绍一下GSO用于对抗异生兽的最强武装—【Rider System】吧。”
“所谓【Rider System】,它并不是字面上那样是一个具体的兵器系统,事实上这是GSO制造超级战士的计划代号。西锍泽尔并没有把有关【先知】的全部信息告知于你,其实在【先知】的意识海中,GSO科研人员发现的【先知】外星科技中除了将异生兽消灭的方法外,更兼有如何将异生兽那出乎寻常的力量植入普通个体生命内的技术。”
“在通晓了这项技术的基础上,科研人员使用【忘川】上的金属制成卡片,成功将一种异生兽—代号为贝希摩斯的能力转移至卡片上,这也就是为什么训练中心的异生兽模拟数据中只有贝希摩斯的数据。”
“然而,即便将异生兽的力量转化为卡片,那股力量的暴戾也并非普通人类所能够承受的起,曾有很多志愿者企图将卡片强行吸入体内,可他们的结局却往往是爆体而亡或是堕落成魔。”
“为了让人类能够使用异生兽的强大力量,科研人员们先后开发出了用于承载异生兽卡片力量的【Beast Engine Driver】以及异生兽血清,并挑选出全世界最优秀最强大的士兵们注入异生兽血清,并将他们编为特别行动组。一来增加人类对抗异生兽或异生变种人的能力,二来又可以测试他们是否能够接纳异生兽卡片,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就是【Nightmare】的由来?”久野风洵问。
“嗯,差不多算是吧,”安德尔手握方向盘,操控着法拉利在车流中穿梭,“只不过……自特别行动组成立以来,从未有人成功地接纳过异生兽卡片。虽然不会出现爆体而亡或者是堕落成魔的惨剧,但过程通常痛苦万分,并最终失败……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是斯派尔吗?”久野风洵又问。
“是的,就是他……完全没有理由。从前的【Nightmare】不乏比他强壮、比他聪慧的战士,但他们都失败了,但斯派尔却成功了,于是他也成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异生兽力量融合的超级战士。”
安德尔突然间停顿片刻,双眸中闪过一丝无法描述的微光:
“我们称他为—假面骑士Vir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