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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如果回忆戒不掉

那一年你最喜欢做的事,

坐在他身边听他谈人生和理想;

那一年你最讨厌做的事,

跟他狠狠地大吵了一架然后哭着跑回宿舍;

那一年你最开心的一件事;

生病的时候他背着你去校医院打针。

如今过去了这么久,

奇怪的是你却依然都记得那么清楚。

常常听到有人说,一旦你有了回忆,那就说明你老了。想想看好像还真是这样。在你还是穿着开裆裤满街跑的时候,哪里知道“回忆”这个词叫什么。年纪再大一些时,学着电影里的桥段硬生生地要去模仿着影星来追忆若有若无的回忆,可真正有了回忆的时候,却再也不想去回想了,因为那些回忆里,总有一些你不愿提及的往事。明明是不愿提到他的,可有些时候你又不经意地想起他。

原来回忆不是你想戒掉就能戒掉的,原来在你心底他早就挥之不去。

你与他刚认识的时候,还在流行周杰伦的歌,那时候大街小巷里到处都在放周杰伦的曲子,可你偏偏喜欢许嵩的。当时许嵩还不像现在这般火热,不是你只要掏钱就能买到他的唱片。当年他的歌只放在原创的音乐网站上,你以为不会有人像你这样去喜欢他。

一次同年级的联谊会上,他却唱了一首《如果当时》,那时候的你多看了他好几眼,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就有点喜欢他的吧,因为他跟你一样,都喜欢VAE。

这大概是人生之中最美好单纯的年代,干净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因为同时喜欢一个明星,因为他唱的歌正是你喜欢的!多少年之后你回忆起那段时光里的岁月,忽然想起朋友的一句话来:喜欢就是无论你看他多少眼都不会觉得烦,无论他做什么事,你都觉得他做得是最好的。想想看你看他不就是这样的吗?

当时的他在学校打篮球不是最好的,学习也不是拔尖的,可偏偏在你眼里他就是最完美的。你喜欢看着他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喜欢看他坐在图书馆里认真做试卷,那时候你们并不在一个班,可你总是找各种机会去接近他,了解他的喜好。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忙忙碌碌地喜欢一个人,然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不去计较有没有未来,也不在乎他对你是怎么看的。你就是想与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当然,如果能走到他心里就好了。

你知道他喜欢温柔恬静的女生,于是你收敛起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装作不经意的与他偶尔遇到,然后微微笑着跟他说你好。有时候他会跟你多聊几句,你心里高兴得就如同中了六合彩。

对方如果能有回应,哪怕只是一丁点,你心里就觉得这就够了。后来的你再回想那段傻傻的时光,当时为什么就那样勇敢呢,他明明对自己一点表示都没有,可自己固执地去喜欢着他。

那时候你跟闺蜜说你喜欢他,你闺蜜说:得了吧,你也就头脑发热,过两天你就把他抛到脑后了。

你跟她说你这次是认真的,你闺蜜听到这话直接乐了,她说你哪次不是认真的啊,认认真真的学钢琴,一个星期不到就放弃了。非常诚恳的要学韩语,报名费都交了,结果因为忽然不喜欢看韩剧了,就再也没去上课了。

你闺蜜掰着指头将你的劣行一五一十地数了出来,说到最后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原来自己干过那么多半途而废的事儿啊。难怪你跟闺蜜说你喜欢他,你闺蜜压根不当回事。不过没关系,你知道他在心里有多重要就好。

他在你心里有多重要呢,现在的你只要回过头去想想那时的你,自己都会觉得有些尴尬,当时正流行照大头贴,你们班的班长人缘好,卡包里装着很多人的大头贴,你突发奇想地想去看看班长的卡包里会不会装着他的大头贴。最后竟然真的被你发现了,你看着他的大头贴激动不已,悄悄趁人不注意将它取了出来,故作镇定地把卡包还给班长。后来有好长一阵子你都不敢去看班长,生怕他发现了你做的坏事。可是班长却一直没有找过你,你在心里偷偷地想,也许要看他卡包的人实在太多,他就算发现了也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又或许他在班长心里的位置不那么重要……

你为自己找一百个借口来开脱自己做的坏事,将大头贴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的夹层里。夹层的外面放着你的大头贴,有时候你拿着钱包傻呵呵地笑,就算现实不能在一起,钱包里在一起也不错啊!

你对他的喜欢并没有像你闺蜜说的那样两三天就过去了,最初听他唱歌的时候是高一的元旦,到现在算算差不多五六年了。原来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你竟一直认为与他认识就在昨天。

这么多年很多习惯你都变了,比如不再爱喝调剂出来的奶茶,不再爱穿运动衫,不再看漫画追无聊的电视剧,改为看中外文学,认识你的人都说你变得成熟稳重了。其实你知道你这些年来的改变与他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当初你坚持不懈地要追他,所以尝试着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因为他很少喝甜饮,于是你陪着他一起喝凉白开。

知道他喜欢看女生穿一条漂漂亮亮的长裙子,于是你就穿起了长裙子。

因为他偶然间跟你聊起川端康成,你发现你压根不知道他是谁,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回家后你上网搜川端康成,才知道他是日本的作家,你心里给自己打气,不知道川端康成没关系,可以恶补的!

好在你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渐渐的你能跟他主动聊起《雪国》《伊豆的舞女》《千只鹤》等,瞧着他对你刮目相看的眼光,你心里无比的自豪。那时你就对自己说,其实你要的真的不多,只要他稍稍表现出对你有些欣赏,你就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终于发现与你的话题越来越多,从最初被动地被你骚扰无数次,到主动来找你聊天,这令你狂喜不已。好像他稍微靠近你一些,你美好的未来就近在眼前一般。

那时候你们坐在图书馆靠窗的角落里,他跟你说他未来想做的一些事,有着怎样的理想,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描述着自己未来的时候神采奕奕的表情,你有时会想,要是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是一件挺美的事,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只要能在他身边看着他,哪怕不表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以为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可以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可是生活有时候却戏剧得像一出电影。他说要跟你分享一个他从来没跟别人说过的秘密,他有一个喜欢的女生,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对方。

当时你都傻眼了,他心里有喜欢的人,那自己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第一次你没有跟他说再见掉头就走,他在你背后还问了你一声:你怎么了?

你多想大哭一场啊,喜欢这么久的男生不喜欢自己,还问怎么了。或许是言情小说看得太多,那一晚你做了这一辈子都没做过的傻事,洗澡的时候用冷冰冰的水,提醒自己要清醒一些。

结果第二天你不仅没有清醒反而更加迷糊了,在床上烧得一塌糊涂,舍友着急地把你从床上拽起来要送你去校医院,却把你搀到楼下就再也拖不动你了。没想到你昨夜发誓再也不要见到的人却碰巧从女生宿舍楼经过,后来是他背着你到校医院,那条明明几分钟就走完的路程,你却觉得好像用尽了你一生的时间。

再后来你病好之后,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他依旧会时不时地找你聊天,约你一起去图书馆,你从来没有拒绝过他,却不再表现出对他的喜欢了。

也许他发现你对他的冷落,渐渐找你也越来越少了。转眼一晃高中时代就结束了,高考前夕大家在留言簿上互相写着赠言,你在心里对自己说:喜欢他这么久,留不住他的人,能留住他的字也是好的吧!你又暗骂了一遍没出息,将留言簿递给他。

几天后他将留言簿还给你,你却一直没有勇气打开去看,生怕看到了会让自己难过的事而影响高考,于是到了高考结束后,你鼓起勇气去看他留给你的话。看完后你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说起来连你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当初他说有喜欢的人时你没有哭,而他说舍不得丢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的时候,你却哭得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呢?

你高兴他将你放在心里比较重要的位置,可是高兴的同时你又感到难过,难过的是你曾为他做了这么多,走进他心里的那个人却不是你。

后来的后来你与他再也没有联系,你怕忍不住会告诉他你喜欢他,怕给他带来困扰。当初喜欢他的勇敢现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你逃一样的离开了这座城市,带着淡淡的哀伤来到了大学。

离开一个人就像接近一个人一样容易,只要你不去想过去的事,不要去打听与他有关的事,时间一长他就会被你淡忘掉,直到你很长时间都不会想起还有这样一个人。

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已是跟他彻底断了联系的第三年。你闺蜜跟你在电话里讲着她最近遇到的各种好玩的事,快挂电话的时候她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他。

你在这头愣了好几秒才知道闺蜜说的他是哪个他,你笑嘻嘻地说你现在过得有多滋润,你吃饱了撑着才会去想他。可是挂了电话之后,你却靠在沙发上回忆着年少的时光。你那么那么努力地喜欢一个人啊,在他之后你再也没这么拼命地去接近一个人了。那些时候的勇敢,都随着时光慢慢的推移,你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曾以为你再也不会想起他,却没想到闺蜜只是提到他的名字,就让你又像回到了当初青涩的年纪一般,满脑子里都是他。戒不掉的回忆就像毒药一样,让你越来越回味。

闺蜜忽然发来一条信息,上面说他暑假会回来,问你会不会回去。

你想了想,是该给自己做个了断,也许现在能想着他不过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想念,你给闺蜜回了信息表示会回去。

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跟着一帮从小到大的好哥们坐在一起拼酒,他似乎没想到你会来,放下酒瓶子坐到你身边,问你毕业后会不会回来,有什么打算,他问出口的这番话就好像你们之间一直都没有断过联系。你以为你会像从前那般没出息地感到难过,可实际上你却只是笑了笑,说要看情况之类的话。聊着聊着他突然说起曾经你跟他关系要好的时光,看着你无比认真地问道:当初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地就再也不跟他联系了,害得他到现在仍然耿耿于怀。

你看着他有些伤感的面容,忽然一切都看开了,这么多年过去,很多当初想不明白的事如今都想透彻了,从来没有人说过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他就要他一定要回应你。

最开始你就是想做他的好朋友,如今他真正把你当作好朋友了,你怎么能不开心呢?

至于偶尔还会想起他,与他的回忆仍然没有彻底戒掉……慢慢来一切都会忘记的。曾经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现在却能做到很久都不会想起他,这就是最大的进步了。总有一天你会将你对他的喜欢彻底都忘掉,到了那时你就能真正地把他当成好友。

你夺下他还想再喝的酒,责备他怎么还跟从前一样,高兴了就喜欢喝很多酒。

说完这句话,你俩忽然都笑出声来。原来往前踏出一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难,有时候我们停在原地只是因为自己不肯退让。临别之际你跟他交换了电话号码,再回到学校后,你跟他也偶尔会有联系,也会谈到自己最近在读什么书,就像回到了当初的年代那般。可是你现在却无比的清楚,你再也不是那个只因为他而读书的女生了。

至于你与他的回忆,不会刻意去想起,也不会刻意去忘记。时光那么长,戒不掉的总能戒掉,忘不掉的总能忘掉。我们不要苛求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要着急去让事情一定要出个结果,该来的始终会来,该结束的终将会结束,而我们最应该做的不是在回忆里让自己痛不欲生,而是在回忆里想起曾有过的美好,然后带着这份美好继续往前走。直到有一天你再也想不起来他是谁,再也不会想到那段回忆曾让你难过过。

相信我,那一天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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