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就连宫月莩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可以如此的冷静。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自己深爱这的男人,还是和从前她记忆中的一样,斯文,儒雅,风度翩翩。
但是,现在的宫月莩自己又如何呢?乱糟糟的头发下藏着一张被火焰吞噬过的血肉模糊的狰狞的脸。
司徒言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一左一右两个粗使的婆子,钳制住的蓬头垢面,形同疯妇的宫月莩。高高隆起的肚子十分的显眼,而高高隆起的肚子让宫月莩趴在地上都十分的吃力。
看着趴在地上都十分吃力的宫月莩,司徒言嗤笑一声。
“为什么?你这个贱人,你还敢问我为什么?当初你是何等卑微的求我娶你,可你倒好,你就然敢红杏出墙!要不是看在你卑微求我的份上,堂堂太子少傅的我,又怎会娶你这个贱名在外的贱女人。多亏了我宽宏,否则又有谁会娶你为妻!”
司徒言言之凿凿,神情漠然。那种漠然仿佛他生来就是这副模样,那是一种毫不在意,所以视而不见的漠然。
看着司徒言的神情,宫月莩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就像被一根针猝不及防的刺进了她的心扉,就连说话喘息间都是疼痛的。然而她面上还得维持在坚强,可眼底早已是一片冰凉。
宫月莩面上维持镇定,一字一句的说着:“我求你?贱名在外?红杏出墙?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但你,司徒言其实是最清楚不过的……”
宫月莩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起陈年往事,忍不住发笑:“堂堂太子少傅?哈哈哈哈,司徒言,你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司徒言想要开口反驳,宫月莩抢先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是你对父亲说,你,司徒言,倾慕我的才华,想要求取我为妻,父亲不肯,你在宫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后来,父亲见你痴心一片,才去御前求得皇上把我下嫁与当时名不经传的你!否则以我当时当日相府嫡长女的身份,又怎会下嫁与你一个小小的司徒言!
要不是你百般的求教于我,又百般的利用我,你有怎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你年仅三旬,就已成为一品的太子少傅,这其中有多少是我的功!
你说我贱名在外,红杏出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宫月莩,是饱读圣贤诗书,名动京城的才女,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的,龌龊的事情,我宫月莩一件也没做过!”
司徒言恼羞成怒,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宫月莩那张面目模糊的脸上:“你真叫人恶心。”
那一巴掌,司徒言是下了十足十的力气,宫月莩的嘴角已经有殷红的血丝渗出。宫月莩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比脸上的痛更痛的,是心。
宫月莩呢喃起来:“你打我?你打我的脸?司徒言,你知不知道我站被毁容的脸都是为了你啊!
那日,婷宓派人来告诉我你被毒蛇咬了,叫我进去救你,但是我却没能找到你,不停的喊着你的名字,忽然间就着火了,我想着你受伤了,又有这燃烧的熊熊大火,我担心你无力脱身所以才会在那烈焰之中徘徊着以至于才毁了容……但你,但你现在却打我的脸?”
“打你怎样,不打你,又怎样?我至始至终只爱婷宓一人。”
司徒言比了一个手势,让几个粗使的婆子退了出去。而失去束缚的宫月莩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重重的摔在湿冷的地上。
泪腺就像坏了一样不断的流出来,温热的,湿咸的,宫月莩眼中已经神情涣散,眼中信念的火光忽明忽暗,她穷其一生只为了能够让他的夫君舒心快乐,到头来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自我嫁给你开始,我便事事以你为重,我甚至把你当做我的信仰,我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宫月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她这样问司徒言,自己到底又在期待着他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司徒言走上前去,提起宫月莩乱的头发,弯下腰,像从前在春宵夜里与她耳鬓厮磨是那般温柔细语:“月莩,你这一生中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以为这件事,你才会落得现在的这般境地……你想知道你错在哪吗?”
司徒言轻飘飘的说着,这轻飘飘的两句话有重新点燃了宫月莩眼中的火光。宫月莩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他还是那样的俊美,就仿佛天上的太阳。
“宫月莩,你这一辈子最大错,就错在不该嫁给我司徒言。”
简单的一句话,却把宫月莩的心打入了地狱的十八层。宫月莩的心底似乎有什么碎了,整颗心都是血淋淋的。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双手死死地揪着,一阵阵的抽痛着。
司徒言似乎很是满意宫月莩错愕的表情,略微停顿了一下.就像往日里温情缱绻模样,但说着的却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话。
“你说的没错,我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宫家嫡女,天下才女的身份,我真心爱重地唯有你妹妹婷宓一人而已。你根本不知道我与你同床共枕的十年里我到底有多恶心你,恶心到我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来世永生都不想在见到你。”
明明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撕裂一般,但是可笑的是她的理智却是无比的清醒,宫月莩多么希望司徒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骗自己的,都是假的,但现实往往是残酷而又血淋淋的:“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宫月莩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
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他的人,为了他宫月莩脸女人最爱重的容貌都舍弃了,就算司徒言让她是上刀山,下火海,恐怕宫月莩不仅不会说半个“不”字,还会心甘情愿的去做。
但是这样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什么?
“我只是在利用你,我很恶心你,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宫月莩美美想到这些,都会忍不住发笑,她用她的的一生我别人做嫁衣。堂堂的天下才女只不过是司徒言,宫婷宓人生的垫脚石罢了。
“面对一个马上就要死的的人,但是那个人却连自己为什么死都不知道实在是太可怜了了。”司徒言不紧不慢的说着,司徒言声音冷如寒冰:“这些话,都是婷宓让我来告诉你的。”
宫月莩冷然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司徒言:“你我夫妻多年,你连一句话都没有要和我说的吗?”
“婷宓才是我真心爱重之人,对你,我我话可说。”司徒言拍了拍手,几个婆子一拥而入,刘婆子将一碗乌七麻黑的汤药放到宫月莩的面前。
轰隆隆——
屋外惊雷乍响,这一声惊雷正如宫月莩此时此刻的心情。顷刻间,屋外就开始下起来瓢泼大雨,像是要匆匆掩盖这一切……
宫月莩出生医药世家,精通药理,眼前的这碗药,分明是催命的药!
司徒言到底要多么恶毒才肯罢休?夺走了她的人生,毁了她的青春,现在却连她的孩子,她唯一的精神寄托都要夺走!
追根究底,是宫月莩自己不了解司徒言。他可以柔情回到何种地步?又可以无情道何种地步?同床共枕十年,她却丝毫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宫月莩已经失去了理智:“司徒言!你好狠毒的心啊!”月莩匍匐着爬了过去,死死地抱着凄厉的哭喊起来:“司徒言,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我的命,连我和你的孩子你都不要了吗?”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司徒言这是要连自己尚未出世的的亲骨肉都要抹杀呀!老天爷似乎也是在为宫月莩的鸣不平。随着宫月莩凄厉的哭喊声,劈下一道道闪电。
但是,宫月莩的哭并没有换来司徒言的同情。他嫌恶的看了一眼宫月莩,一脚狠狠地踹在宫月莩尚未心口。
忽然间,宫月莩心口一热,吐出一口鲜血,司徒言冷眼望着趴在地上的宫月莩,面无表情的下令:“把药灌下去。”
宫月莩虽然极力抵抗,但是练拳难敌四手,那碗又苦又涩的药,最终还是进到宫月莩的胃里。
那碗药才下到肚子里,她的肚子就骤然剧痛难忍,可见药效之迅猛。就算是现在把药吐出来,已为时已晚。
正是因为有这个孩子,宫月莩才有了继续苟延残喘的自欺欺人的,卑微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但是!让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的的孩子都被司徒言硬生生的折断了!
她的孩子已经足月,再过几天她的孩子就可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到这世界上呼吸第一口空气!还没能喝到第一口水!还没能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的孩子即将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小屋,这样的荒郊野外,这样雷雨大作天气里就将殒命逝去!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他的孩子就太可怜了!她腹中的孩子竟然是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的!什么天下第一的才女?她好傻!她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傻子!
宫月莩有些神志不清,撕声哀嚎起来:“司徒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司徒言正准备转身拂袖离去,宫月莩见状,死死的扯住司徒言的衣角恶狠狠地盯着司徒言说着诅咒的话语:“司徒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司徒言不以为然,漠然的看着她,连一句话懒得对她说,眼神中满是蔑视。
宫月莩歇斯底里的不断的咒骂道:“日月在上,恶鬼在下,天地为鉴,今时今日我宫月莩蒙冤惨死,不求化为厉鬼,但求复仇重生!”
宫月莩凄厉的咒骂声,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雨声在这荒郊野外久久盘旋着不肯散去。
司徒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多年心愿,今夕达成。”
宫婷宓脸上露出邪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