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停在医院急救大厅正前面,医护人员井然有序地将躺着顾辞叶的移动病床抬了下来,瑞德夫人紧随其后。
急救手术室早已准备好。奈何走廊通道中人太多,无法快速推进,而此刻,拖延一分钟,顾辞叶的生命就多一份危险。
“让一下,请让一下!我们这儿有急救病人!请大家让一下!”护士在一旁疏散人群,留出一条可以使移动病床通过的路。
走廊的另一边,一名模样俊美的男子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从骨科室走出来,道:“奶奶,最近几日您就好好的待在病房里。我会派清姨照顾您的。”男子的眸子意外的清冷,面对老人时却多了一丝柔和。老人笑道:“临尘啊,你说的这些奶奶都知道。”
“对了,辞叶找到了吗?这孩子啊,从小就命苦,可我这老婆子啊,就是打心眼儿的喜欢这个孩子……唉,不说一句话就离开,现在也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白韫纾说着叹了一口气,她是看着顾辞叶长大的,也知道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可是……自己的孙子却不知道。
“奶奶。我送你回病房吧。曳鸢回来了,我还要去接她。”墨临尘在听到顾辞叶这三个字的时候,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他想要避开和她有关的一切话题,却又奢求般的想要从不同的渠道得到和她有关的一切一切: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好睡好?没有他在身边,她有没有感到不习惯?……
墨临尘冷笑一声: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赶出他的世界,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而感到不痛快?他正要推着白韫纾往前走,却因为前头快速推进的移动病床而被迫停下了脚步。
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戴着氧气罩,输着维持她生命力的点滴……看上去十分的虚弱,但是,那个人像极了她!
白韫纾诧异墨临尘为何突然停住了脚步,正要开口,移动病床路过她的身边,不经意的一瞥,她的心惊了一惊:那个躺在病床上不知还有无生命体征的人,就是顾辞叶!
“临尘!”她有些惊慌地扯住了墨临尘的外披风衣,喊到:“快点啊!临尘!去手术室!刚刚那个就是辞叶啊!快点推我去啊——辞叶往手术室去了啊——”
墨临尘被白韫纾扯得回了神智,心里突然一空,他相信自己奶奶的话,他确信那个人就是顾辞叶……因为只有她,有如此乌黑发亮的秀发。他将白韫纾的轮椅掉了个头,直接往手术室赶去。
等他和白韫纾到的时候,顾辞叶早就已经被推入了手术室。上方的大红灯亮起,墨临尘感觉心像是被狠狠一揪,无力地瘫坐在冰冷冷的地板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为什么本来好端端的,却会变成这样一个生命垂危的人。
手术室外,还坐着一个人,小声啜泣的瑞德夫人。她正在双手合十,虔诚地为手术室内的顾辞叶祈祷:“上帝啊,请你保佑她,请你一定要保佑她啊!”直到后来,她才哭的说不出话来。
许久,瑞德夫人才注意到,手术室外,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一名坐在轮椅上的东方老人,和一位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东方男人,“请问你们,是Gu的家人吗?”她试去眼边的泪,问道:“Gu在早上突然之间心脏病发,若不是她打碎了床边的灯,她恐怕早已因为病发而逝命了……你们若真的是她的家人,为什么会知道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还不来找她?!”
白韫纾看着手术室迟迟未灭去的灯,在听到“心脏病发”时,心顿时凉了半截:她就知道,辞叶那孩子是因为心脏病再次复发才进的医院,才进的手术室……只怕这次,她的命是真真正正地悬在了鬼门关啊……老人脸上满是悲痛,眼眶里泪光烁烁,缓缓开口:“她在十五岁那年,也病发过一次……当时在医院整整修养了半年才出院。两年前,她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中国。我们一直在找她,却不知道她躲到了美国。如果不是这次我到美国治病,恐怕,我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
心脏病再次复发……十五岁病发……
这些句话重重的敲击在墨临尘的心上,让他几乎快要窒息,他从来都不知道,顾辞叶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刻,他恨透了自己。他的脸色主见转冷:“奶奶。为什么不告诉我。您是觉得,我墨临尘没有资格知道么。”这是第一次,他面对长辈时说话的语气冷如寒冰,“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住了,面对他从小最敬爱的奶奶,低吼了出来。白韫纾被他发狠般的眼神代滞了片刻: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孙子这副模样。瑞德夫人也似被他给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临尘,我知道你现在因为辞叶十分痛苦,但是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这件事,是辞叶,百般哀求我,让我不要告诉你……尘儿,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