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笑得阳光明媚的少年,才知刚才是被戏耍了,不过他到也不以为意,或许在他看来施羽只是个精灵古怪的小孩,仍面露微笑,原本有些皱纹的皮肤也舒展了开来,让施羽暗自揣测这老头是不是有多日没有顾客上门受骗上当了。
“这位小少爷,你是想算财富,前程,还是姻缘?”
“都不是。”施羽连连摇头,一些行人路过,远远见这老头给一少年测字,纷纷耻笑而过。
老头倒也不在意,愣了下问道:“难道小少爷要问吉凶?”
施羽把脑袋又摇了二下,道:“我不算那种莫须有的,命运凶吉向来虚无缥缈,所谓天机又何曾是只字片言的东西,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总不会来。”其实他是想说,人定胜天的,但想想这种后世的话现在讲可能太过犯忌,还是算了。
那老头听他如此说,原本还笑眯眯的脸上泛过惊容,双目中闪了道精芒。
“我只问今日午后运势如何?”
“那到不用测了。”老头干脆把手中的毛笔放下。
这回轮到施羽谔然,其实他脑海里毕竟带着前世的记忆,心中万分不信这种鬼神之说,只是存着好玩才如此问,没想到这老头如此干脆反到让他大失所望。
老头抚了抚胡须,笑道;“老朽虽然年迈,但到不眼花,只看小少爷衣着做工精巧而不奢华,便知必是出自大门豪户,衣食自然是无忧的,而眼神明亮,更是远无近忧,这运势一说又何必去测哪。”
这老头也忒没趣味了,肯定是欺我给不出钱,施羽心中暗自诽议。
“这位老先生请了,在下想算命可否?”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这一老一少,俩人望去。
施羽只觉眼前一亮,一名全身白色的人不知何时站在老头的摊位前,站在那里,就仿佛与天地共存一般,腰上别着把剑,不同与那些秀才名士为了装饰的剑,这把剑看着非常的古朴,第一眼便让人不自觉的把他与寻常书生区分了开来,也不知为何,施羽总觉得他的气色有些灰败。
那人见施羽打量过来,微笑地朝他点点头,施羽不由一吓,感觉那道目光像是能看透他似的。
“算命,一两。”老头看了他一眼,本来的笑容消失了。
施羽在旁听了又吓一跳,暗想这老头怎么不去抢劫,怪不得生意无人问津;再一想,幸好那老家伙没替他算,要不岂不亏死。
“不过瞧你的气色,十两银子。”
施羽这次直接翻翻白眼。
白衣人笑笑,却并不动怒,从怀中掏出锭成色十足的银子放在老头的桌前。
“这里是二十两纹银,烦劳先生解惑。”施羽眼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心想莫不是自己记错了历史,康熙初,老百姓就那么富了?丫丫个呸的,二十两白银啊!绝对够我去丽春院包夜。
“你写个字我看看。”老头不再多话,把面前一张纸推过去。
白衣人仰天想想,默不做声,正巧目光扫过一旁的施羽,眼睛一亮,写下个“童”。
“你要算什么?”
“我问吉凶”
老头出神地盯了会儿,又掐指算了又算,来回把目光从白衣人面上掠过,脸色数变,忽然又把面前的那锭二十两纹银推了回去。
“大凶!”
白衣人没有拿起银子,只是仰天长叹一声,“命该如此。”
“把银子拿回去。”老头催促。
“当是老先生的酬劳。”白衣人拱了拱手,转身便要走。
“回来。”
白衣人转身。
“把钱拿回去。”老头眼睛眯着,脸色冷得让施羽在旁不由打了个冷颤,仿佛前后面对的是二个人。
“老夫从不收死人的酬劳。”
出奇的,白衣人竟没有动怒,默然,然后把那锭纹银收回,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老头,那可是二十两银子,他死归他死,你干嘛不要?!”施羽真想大骂这家伙是不是失心疯,光看一个字就说人家必死,而那人竟然还理所当然的样子,TNND,是老子转世之后变笨了,还是古代原本就那么疯狂!
街道上人潮涌动,很快的,那白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
老头站起身,慢悠悠把桌摊上的纸笔收了起来,天色才晌午,却是要走。
简单的收拾了个包裹,老头临去前深深地看了眼施羽,点点头道:“相见便是有缘,小公子来日如有难题可来此找老夫卜上一卦。”
“这才晌午,你怎么就收摊了?”施羽大异,追问道。
老头扯下写有算命、测字的二块布,然后二根木杖便成了拐杖,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老人身具残疾。
“天下万物皆讲究个缘法,又何必拘泥于一点。”杖下使力,缓缓离去。
迈了几步,老头又停了下来,转身默默看了眼施羽,温声道:“小公子最近还是呆在家中为好。”
说完不顾施羽的追问离开了。
闹得施羽满肚子郁闷的回了家,书僮小贵子见小主人安然无恙地回来,自然是欢天喜地不用担惊受怕了,虽然觉得今日主子看上去少了些活泼,多了些深成,但却也不在意。
施羽回到房中便把丫环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屋中沉思,他毕竟脑袋中装得不是个十岁孩童的记忆,对今日所遇之事不会以为好玩就忘了。
那老头,那白衣人,施羽总隐隐感到有几分古怪,感觉日后总会再次见面一样,尤其是那白衣人的面色……死气,对。
施羽惊的站了起来,那老头可能真没说错,那白衣人或许命不久矣,那么自己这几日还是呆在家中为好吧,想到这,觉得反正多读些书也就把时间打发过去了。
……
第四天,他像往常一样,在丫环服侍下,起床梳洗后向书房走去,在回廊处遇一丫环走来。
“少爷,老爷在偏厅传你去。”丫环向施羽一福,传话道。
“哦”施羽有些奇怪,这几日父亲忙于衙门公务,很少见他,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兴致,也不再多想,便随那丫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