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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二个愿望

“无尽的山脉”没有边际,同样深埋在冰川和冻土下的各种矿石也取之不尽。

整个兽族对外的交易,几乎全是用开采出来的矿石,作为交换的商品。因此,差不多所有的兽族成员,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昏暗的地下矿脉中劳作。即使那些平时铠甲鲜明、威武勇猛的高阶兽人战士也是一样。脱下铠甲,换上那轻便耐磨的粗皮短衫,铁镐就是他们的武器,坚硬的岩层就是顽固的敌人。毕竟谁都有家人和后代,都需要各种日常资源来维持生活。

可即使千百年来,兽人的采矿劳作依旧是非常原始的,完全靠粗陋的手持式工具,一点一点的挖掘,然后把矿物原石装进皮囊,背负出矿道。

在冰风高原上,很难找到粗大结实的木材,即使从外方运送来的木料,也都会因为严寒的气候,变得脆弱不堪。完全靠着冻土和岩石的自然支撑力维持的通道,随着矿道越来越深,开采的危险也越来越大,只要开凿时的动作稍微偏差,引起了岩层的震动,便随时可能发生大范围的坍塌。

无法计算有多少位勇猛无畏的兽人英雄战士,只是为了得到地下深处纯度更高一些的矿石,就被永远的深埋在了地层中。经常能在向下挖掘的过程中,突然发现布满白骨的矿道残迹。

由于高原地区空气稀薄,矿道深处更是完全没有办法维持火把的燃烧,地下照明全靠一种能发出绿色荧光的石块。这种石块在强光下放置一整天,便能吸收并储藏光系的元素能量,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莹光来,大约能维持半天的时间。虽然在深黑的矿洞中,这样的微光只能很勉强的照亮周围半步的空间,但是总算能提供一些廉价的光源。如果从人族法师或者矮人工匠那里购买魔法照明灯,一盏灯的价格,大约抵得上一个成年强壮兽人在地下采矿半个月的全部所得。何况那种魔法照明灯,最长也只能维持不到四天的发光效能。而更换魔法晶石需要的花费,就差不多够买一盏新的魔法照明灯了。

除了坍塌和照明,另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是温度。虽然兽人们对温度的适应能力,是所有物种中最强的,但毕竟还是流淌着热血的生命。温度直接决定了劳作的强度和持续时间。地底下的远古冰川冻土,使得矿洞中宛如冰窖。加上空气的污浊,采矿的兽人们极容易疲劳,一旦控制不好体力的消耗,就很容易昏迷过去。而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旦陷入长时间的昏迷,便很难再次苏醒过来了。

即使避开了采矿时的这些危险,辛苦的将珍贵的矿石运送到了地面上,却也无法给兽人们带来应有的回报。在“冰风高原”上,没有大规模的火系聚合魔法阵,是根本无法达到熔炼矿石的高温的。没有经过提炼的矿石,在市场上只能买到提炼后等量矿物不到一半的价格。尤其是来自地底深处,大量极度珍稀的矿物原石,若是稍微提炼,便能卖到远远超过黄金的价格,而兽人们手中的原石,却仅仅能卖得比普通铁矿稍微昂贵那么一点而已。

思维简单,性格淳朴的兽人们,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冒着生命的危险,在几乎无法呼吸的山脉和冰川深处,把大地的珍宝发掘出来。用堆满货车的毫不起眼的矿物原石,同人族交换最廉价的生活用品。可是这些石块经过烈火的简单熔炼,顿时变成了令黄金都失去颜色的珍稀金属。

直到一位被整个兽族称为“炎者”的人族来到冰风高原。

他只用几块原石,简单的摆放在地上,随意的书写了一些符号,便召唤出了冲天而起的熊熊火焰。那是媲美矮人族世代传承的“锻造之火”的极热烈焰。大块的原石在这神奇的火焰中,变成了纯净的金属。经过这位“炎者”带来的火焰提纯后的矿石,兽人们每天的收入至少比以前多了数十倍。

可是依旧没有兽人去买人族法师和矮人工匠的魔法照明灯,因为“炎者”把一个奇怪的图案传授给了兽人们。只要在一种青色的石块上用刀雕凿好这个图案,再用火一烧,这块石头就能发出月亮一般明晰的冷光,而且散发出温和的热量。拳头大小的一块岩石,所能发出的光源和热量,便足足可以持续一整天的时间。而这种青色的石块,只要挖开浅层冻土,就是随手可得。

这位神奇的“炎者”,还用巨大的金属锅烧化了一些纯净的冰雪。在雪水中混合了几种石料的粉末,成为一锅灰黑色的浆液。把这种浆液用盛酒的大皮囊装好,趁着温热的时候,随意的喷洒在矿洞中,等待一会这种浆液冷却了,就能发现整个矿洞的洞壁上,如同铺盖了一层金属。冻土和岩石被这种浆液凝固在一起,即使金属的石凿敲击在上面,也只能溅起一片火星,留下浅薄的白色印迹。很多再也没有体力到矿洞深处劳作的年老兽人,流着眼泪,拍打着大地,不停的呼唤着因为矿洞坍塌而死的亲人的名字,跪倒在“炎者”的面前,感谢他带来的神迹。

受到整个兽人族狂热崇拜的“炎者”,并没有停止展现他的“神迹”。无数奇妙的机械和物品,从他睿智的双手中诞生出来。

能够完全遮挡风雪的毛皮帐篷,甚至可以随意改变帐篷中的温度。只要轻轻撞击一下,便能燃起火焰的金属棒。可以储藏大量新鲜空气,并产生风力的石盒。利用晶石的魔法力量自动运转的升降挂索。能够轻而易举的推动堆积如山的矿石的手推车。敲进岩层或者冰川就能炸出大洞的石凿......

“炎者”制造了无数能产生神奇效果的“神器”,甚至经由他加工的普通武器和铠甲,都绝不逊于那些态度恶劣傲慢的矮人工匠。而且这位“炎者”从来没有向兽人们索要过任何金币或者怪异的矿石,他只是用一些最普通的材料,便能制造出这些“神器”来。

可是每个人兽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把最好的皮毛和食物,奉献给“炎者”。而且都带来了小心珍藏的稀有矿石,虽然兽人们也不知道这些罕见的矿石究竟能产生什么样的作用,但是光看到“炎者”偶尔露出如获至宝的狂喜表情,便足以令整个家族骄傲。

兽人们觉得,每一天都比昨天活得更轻松,生活也越来越富裕,现在每当带着提纯后的矿物出现在人族集市,都能立刻掀起追逐抢购的狂潮。这冰风高原一天比一天更温暖舒适了。而这一切,都是“炎者”带来的。

身为兽族联盟的统治者,狮头人部族族长曾经谦恭的问过“炎者”:“您是不是伟大的兽神派来将‘神迹’赐予我们的使者呢?”

“炎者”笑笑,自我介绍道:“我是个炼金术师,我的名字是山德拉姆.比诺斯。”

老炼金师的眼中,渐渐泛起了自豪的光,挺直了腰背,昂头说道:“我的第二个梦想,就是让这个原始蒙昧的种族,成为传承伟大炼金术的智慧种族!没有比兽族更适合传承炼金术的种族了,也没有比兽族更需要炼金术的种族。拥有着‘无尽的山脉’那丰富的矿产,可用于炼金术的原料取之不尽,生活在这严酷的自然环境中,正需要依靠炼金术所制造的神奇机械,来创造更好的生活。”

“那你的龙魂是怎么得来的?”克恩斯问道,“这黑岩石阵下,应该只能镇压兽族的魂魄。”

“不知道是哪个兽人送来的,封印在三块古龙晶石里面。”山德拉姆转了转眼睛,似乎回想了一下,“可能是试图飞越‘无尽的山脉’的巨龙,死于严寒后遗留下来的,刚好被兽人当作珍稀的矿石保存了下来。”

克恩斯点点头,笼罩着全身的幻象倏地散去,依旧是穿着普通法师长袍,套着毛皮御寒外罩的年轻法师,握着粗陋的长木棍。左手边剩下的那颗暗金色的魔法光球,也如同熄灭的路灯一般的消失了。克恩斯轻轻转过身,朝“黑岩石阵”外走去。

老炼金师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狰狞的笑容来。

“咔吱”的一声,金属魔偶右手中的黑色锯齿重刀激射出去,仿佛是巨弩发射的破盾箭矢一般,朝着克恩斯的后背突刺。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哪怕是敏捷的战士,也绝对无法躲过这破空飞来的刀刃。森寒的锋芒,肯定能轻易的穿透克恩斯那单薄的身躯。

可是当山德拉姆即将看见鲜血飞溅的时刻,在那黑色的刀锋就要割破克恩斯后背长袍的刹那,一道淡金色的光焰,掺杂着苍蓝色的雷火,缠绕上了冰冷刀锋,连眨眼都来不及的瞬间,便将那混合了无数珍稀金属的锯齿重刀烧成了最细微的粉末。

克恩斯回头瞥了老炼金师一眼,眼瞳中,一颗金色的流星划过,左手轻轻一挥。

那熄灭的暗金色光球再次浮现出来,在夜空中划过优雅却致命的轨迹,朝着山德拉姆轰击过去。

老炼金师的面孔彻底扭曲了,眉毛纠结在一起,瞳孔都快要暴散开来。枯槁的手掌,在面前撕抓着空气。

两具金属魔偶浑身的血色文字全都从铠甲表面虚浮起来,在空中凝成一面鲜红色的符文盾牌,试图用最后的力量,顶住那暗金色的魔法光球。

可是,魔法光球一接触到那些血色的文字,便倏地爆散成了一片淡金色魔法力量洪流,山岚一般的朝着魔偶和老炼金术师席卷过去。

象是狂风中的枯叶堆,无论是血色的符文魔法盾牌还是金属魔偶,在这魔力的激流中分崩离析,化成一缕缕的流光和散乱飞舞的金属破片。

直到光焰完全散去,金属碎片在远处的冻土和黑岩上撞击出清脆的声音,山德拉姆忽然惊奇的放下抱紧头颅的双臂,难以相信一般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揉捏着自己的面颊。

“既然打算让兽人族传承你的炼金术,便努力继续下去吧。”

克恩斯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年轻法师的身影消失在夜的暗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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