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狭路相逢
第十一回追逐猎杀(下)
那是狂怒的暴君巨龙——铁血暴龙,深红的尖棘鳞甲犹如滚烫烙铁,沸腾似的热血激发出满身耀金龙纹,性格之凶残暴戾堪比嗜杀成瘾的极恶帝王,壮硕的巨大体格更使其拥有了足以横行无忌的力量。
铁血暴龙已追上了霍克冒险团。疾行中的小马车即将遭受巨龙的甩头猛撞,只见参差嶙峋的尖棘鳞全都箕张耸立,厚重结实的龙头则如同布满锋利锤刺和凶恶锯刃的大型攻城槌。
眼下,情势再度危急。马车怎么经得起巨龙的这一撞?又怎可能不在撞击中粉碎?避免被摧毁的方法唯独只有一种,那就是不要被撞——绝对不能被撞。
只听得刺客卡尔吹了声呼哨。向来表现神勇的良驹“费奥娜”长嘶一声,接受骑手的指示,纵身跃起,朝前跳出了好长的距离。刺客坐骑的那声嘶鸣仿佛是种号令,传达给拉车的那两匹马儿后,使它们跟着飞跃而起,向前方跳去。
剧烈的摇颤之中,飞跳的健马牵引马车的车身冲向前去,车子也似腾空飞了起来。精灵伊夫配合着甩扬缰绳,令马匹的这一跳几乎拼尽了它们的全力。
长满尖利棘鳞的巨大龙头正巧从车尾后方横甩而过,仅差十几厘米就要撞到马车了,却终究落了空。铁血暴龙那双灼白的眼眸随甩头的动作划过半空,掠出两道发光的轨迹。
巨龙口中有几枚龙牙在之前的火球攻击下已经缺损。不过它共有七十九颗恐怖骇人的刀锋龙齿,少了几颗也无妨。更何况,暴龙的牙齿会不断再生,只要它活着,就有满口利齿尖牙助其杀戮。
身躯庞大的暴龙摆头冲撞马车,一击不中之下,身子侧向移动,脚步难免有些不稳。法师瑞奇捉住这个良机,施展攻击法术。斯纳琪长法杖上升腾起蓝焰般的魔法能量,发射一枚强度极高的灵力飞弹,轰击暴龙一侧的脚足。
灵能炸开,莹蓝的灵力四散飞旋,释放出强大的能量。巨龙本已身形不稳,重心略有偏移。这时脚上被灵力飞弹砸打,犹如遭受大锤的强力一击,终于失衡倒下,跌足摔向旁边的岩石壁面。
马车一震,重又落回地面。冲击传来,不仅车子似要散架,乘车之人仿佛也要被震得七零八落。当真是马不停蹄,精灵贤者怎敢停顿,赶忙驱车继续赶路。
卡尔仍骑马守住马车,幸亏他的坐骑能力杰出,俨然已经成为了冒险团那几匹马儿的头领。古怪的月精灵拉法骑着瘦马,经过几个弯道,早已飞奔到了前方,这时又回来援护。
丽露关心斯派克,询问他的伤情,劝他赶紧接受治疗。旅人只说自己熬得住,一边让少女牧师放心,一边留意后方的巨龙。他始终握着长剑,并没将利剑收回腰畔的旧剑鞘,似随时准备仗剑出击。
铁血暴龙失足跌倒,却没有摔在地上。它那庞大的身躯撞到了隧道的岩壁。倒耸竖起的龙鳞甲磨擦壁面,弄得碎石纷落。但巨龙因此有了依靠,重新稳住了失去平衡的身姿。暴君巨龙再度傲然而立,同样片刻不停,展开追击。起步之时,暴龙更是抖动躯体,抛甩出身上的龙血虱。
好些长满硬刺的坚壳怪虫像许多暗器,朝冒险团袭来。众人还以为这种寄生在巨龙鳞甲间的吸血甲虫已和噬肉飞虫一样,在土雷的大爆炸中死绝了。此际,又有大量龙血虱跳蹿扑击,这才知道这些寄生虫未被消灭干净,仍能害人。
刺客卡尔手舞双刀,将袭扰上来的龙血虱纷纷斩杀。月精灵拉法的拳头本来比刀剑更厉害,可惜手掌遭剧毒侵害,毒素还没有祛除干净,只得用短刀灭虫,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并不困难。
有相当一部分龙血虱跳入了马车内。那些虫子以六条多刺的虫足爬行,伸长触角四处查探,针形的尖锐口器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一拥而上吸食人血。
冒险团的主要对手是那铁血暴龙,瑞奇法师没那么多闲心去应付这些巴掌大小的吸血怪虫。他调集法力,斯纳琪法杖上瞬间耀出浅色的光彩,那形状既似一个问号又如一道闪电般的杖端浮现一串魔符。
倏忽之际,风声大作。素衣法师以风魔法施放出猛烈强劲的旋风,将车里的怪虫尽数卷走,吹刮得半只不剩。瑞奇使用魔法以精准著称,这阵旋转的狂风驱赶虫子的同时,对疾行的马车丝毫没有造成影响。
“嘿!虫子们的龙老大又追上来了,”月精灵拉法扭身一刀,将一只跳袭到他身旁的龙血虱劈成两半。瞥见铁血暴龙仍以那狂怒的姿态奔袭追猎,他深深感到了一种大难临头的紧迫。即便是他那对难觅敌手的双拳没有中毒,要击杀地底的暴君巨龙也非易事。
“还用你说?那巨龙动静那么大,不用看也知道它紧跟在后,”卡尔皱眉,心知再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到了人疲马乏的时候,难免会有闪失,那就糟了。
若不能尽快摆脱那条愤怒的巨龙,大家迟早都要命丧龙腹,当暴龙的点心。趁着和古怪月精灵说话之际,刺客偷偷将一粒药片干咽下肚,那是用于迅速止血的凝血药。卡尔从小就有流血后止不住的怪异体质,此时服药,难道是他也受伤了?
眼看铁血暴龙越追越近,只顾奔逃的人们却个个一筹莫展。忽听到策马去了最前方探路的少年安亚大声嚷道,“这里有条低矮的窄小隧道!暴龙肯定进不去!”
这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瑞奇法师一手持握法杖,另一只手拿着像卷轴般展开的羊皮地图。他对照地图,发现安亚找到的甬道确是一条能将暴龙甩掉的去处。只不过,那条路通向一片洞穴地带。地图上和其相对应的位置则有骷髅头与交叉骨棒的警告标志,说明那区域有不死族出没。
权衡利弊,瑞奇法师决定先解除巨龙的追击更为要紧。对此,其他人也无异议。马车这就朝安亚所说的那条隧道迅速奔驰,不久已可见到白发少年正等在隧道入口处接应。无论地底世界还潜伏着什么危险,冒险团的成员们都愿意相信——希望永在人间,出路总在前方。
到了近处实际一看,那条隧道竟比预计的更为低矮。其入口就如同半个被压扁的椭圆,处于几块凌乱的大岩石之间。许多垂蔓丛上方穴顶悬挂下来,遮住了隧道的洞口,地形还十分隐蔽,若心急不够仔细,恐怕就会将其忽略。
目测可知,铁血暴龙是肯定进不了这处甬道的。只不过,以那扁塌的高度而言,马车真的能在里面顺利通行?或许车身上残存的那部分车篷就无法进入隧道,会造成不小的阻碍。
没有细想的余地,也无法调头往回走。铁血暴龙已迈着迅捷的沉重步伐冲了上来,追了过来,片刻逼近。少年安亚率先策马进到了隧道中,看样子一人一骑想要在里面安全通行毫无问题。
暗月精灵随之跟进,穿过洞口垂帘似的藤蔓,骑乘着那匹精悍强韧的瘦马窜入了甬道。卡尔自愿断后,以防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时,也好随机应变,设法化险为夷。
精灵伊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想再多有时也是没用的,只会让人停滞不前。是生是死,是成是败,还要走着瞧。只拼搏而不思考,往往白费力气,结果一事无成。只思考不拼搏,当然毫无意义,纯属浪费时间。既思考又拼搏,一边努力实践,一边调整计划,才有可能闯出一条切实可行的成功之路。
在贤者伊夫的驾驭下,马车疾速奔驰,勇往直前,冲向了低矮的隧道。拉车的两匹快马倏地进入甬道,毫无困难。然而,马车的车篷确实太高,撞在了入口处的岩顶上,发出了吓人的碎裂声响。
幸好,那原本牢固的车篷先前已经被铁血暴龙咬去了大半,剩余的篷架也不再那么结实了。撞击使得破损的车篷彻底毁了,脱离了飞驰的马车。
被掀掉的车篷碎成了好几块,甩落到了后方。马车好歹进了隧道,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顶壁,虽感觉颇有些压抑,但车上的人们知晓暴龙是再也追不上来了,终究舒了一口长气。
刺客卡尔身形一矮,伏在坐骑的背上。坏掉的车篷碎片从他头顶飞掠而过,差点将他砸下马鞍——好险!身后,巨大的暴龙大跨步奔袭,低头咬来,并不放过卡尔。暴君巨龙大张其口,满嘴的锋利龙牙几乎已笼罩住了刺客削瘦的身影,要将目标吞入黑洞般的喉咙中去。
命悬一线之际,从马车上飞落的车篷残骸刚巧打中巨龙的头脸,将铁血暴龙咬噬的势头阻了一阻。卡尔当然趁此时机,安全抵达了隧道内部。他的行动若是有那么几秒延迟,说不定也要步上萨德的后尘,命丧龙腹了。心念及此,饶是刺客卡尔也免不了冷汗淋漓,吓得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