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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小时代3》剧本动工之前,便已确定了要有国外剧情。至于是哪里,最初的选择是巴黎,之后又加进来罗马、米兰、法国南部。权衡之下,最终定下了罗马,因为这个城市够经典,又够新鲜。

关于国外拍摄,一开始的计划十分周详——12月初剧组主创前往罗马选景,然后等国内部分全部杀青后,于明年3月时飞往罗马拍摄,此时正值春天,温度适宜,且刚好可以赶上米兰时装周,剧本中所写“四姐妹陪同宫洺看秀”的戏份正好可以和某个品牌进行合作……

然而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令人惊喜又意想不到的最大变数就在此时出现——我们的林萧,杨幂,怀孕了。

这是足以令拍摄计划全数调整的巨大变数,一方面,到明年3月时演员的身体不可能出国外拍;另一方面,杨幂此时还在另一个剧组拍戏,不可能提前进组。在前后都被限制死的情况下,经过紧急商讨,剧组最终制定了新的拍摄计划:

在大组正式开机前,由各组主要骨干组成的队伍于12月初先行前往罗马进行拍摄。

在罗马的拍摄将主要集中于外景,内景部分将在上海寻找合适场景拍摄并辅以特效“偷梁换柱”,以节省拍摄周期。

林萧在罗马的部分用替身拍摄,等杨幂进组后进行补拍,以剪辑、特效等手段进行合成。

这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最优选择,从容周密的选景、拍摄已是不可能,一场新的艰苦战役又将到来。

在此先说明,罗马的拍摄我没有跟随,无法亲身体会这段历程当然有所遗憾,但我也想尽办法,从导演以及跟组的导演助理阿敏、摄影师安仔(Fredie.L)那里搜集、整理了整个拍摄的素材,尽可能给大家还原、讲述这一段难忘的故事。

2013年12月初,剧组已派出前期部队奔赴罗马先行选景。12月7日,导演及大部队抵达罗马时,拍摄所需的场景已基本选定,而导演到达的首要工作就是复景——即确认拍摄场景。

从字面来看似乎挺井然有序的样子,事实上从到罗马落地开始,整个剧组就处于一种“要死不活”的微妙状态中……

首当其冲的是导演,在罗马机场里不知道他是哪一根神经闪了火花,心血来潮地去坐了一下机场提供给老弱病人的轮椅,结果从那天起他就开始生病,一直没停过……

而这仅仅是剧组“机场大混战”的开端……因为给大家订的飞机不是同一班,而剧组里一些成员也是新面孔,所以直到拿行李时大家才相互发现原来飞机上坐的这个是“自己人”,那个也是“自己人”,本来其乐融融的“猜猜谁是自己人”游戏(……)进行得正欢,突然有人发现,存数据的大硬盘不见了!

所谓“大硬盘”,就是指用来储存摄像机所拍一切素材的专用设备,里面既有之前拍摄的一些素材,同时也是储存接下来一周拍摄素材的设备。如果这箱东西真的不见了,那么剧组既损失了之前的拍摄素材,同时接下来几天也无法工作,罗马等于白来……

全组人当场崩溃,像疯子一样满机场寻找,找机场工作人员询问,你可想而知当时焦灼的状态,如果找不到,那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小时代3》还没开机就要胎死腹中……

好在最终发现是一场乌龙——机场的工作人员知道这一箱是贵重物品,所以特意一开始就从传送带上拿下来放到一旁的角落,但没有告知剧组,结果大家在传送带上一直等不到,造成了一次大误会,虚惊一场!

而这样的虚惊同导演的病一样一直伴随着剧组的罗马之行……第二天一早全组人去拍摄四姐妹追逐小偷的罗马古镇复景,准备上车回市里时突然又发现制片人不见了!(……)一通找之后发现原来制片人一直工作电话不断,不知不觉落在了大部队后面,等打完电话抬头一看,人影儿都没了一个……

之后剧组回到罗马市中心复景FENDI总店,那里将拍摄顾里追逐小偷时抄近路顺便购个物的匪夷所思的剧情(……)。而女孩们穿着高级定制礼服、高跟鞋从长阶梯跑下的场景位于西班牙广场侧面。用阿敏的话来讲就是“那是穿着平跟鞋都不太想走的楼梯,不知道演员们穿着高跟鞋是怎么拍的……”。

晚上11点以后出发看夜景,冬天的罗马非常冷,大家即将前往的是鼎鼎有名的罗马许愿池。为什么要冒着夜半寒风复景?因为许愿池那一块儿白天人太多了……结果,剧组的乌龙诅咒又开始了,开车的司机是罗马人,但竟然找不到路,绕了三大圈,大家疑惑得觉得“这路……是不是绕过三遍了?”,司机师傅依然执着地绕着……

好不容易到了许愿池,大家发现原先的想法太天真了——都到了这个点儿、这个气温,许愿池边依然人山人海……

之后,大家又去了意大利豪华酒店BOSOLO HOTELS复景,这里即是电影里四姐妹入住、唐宛如高喊“Roma!”的那一间酒店。

酒店复景结束后,在罗马的“乌龙第一天”总算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之后两天的复景相对顺利了许多。第二天的重点场景是梵蒂冈,通往梵蒂冈的主干道——Via della Conciliazione(协和大道),连接着圣彼得大教堂与圣天使堡,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游客与车辆经由这条大道进入梵蒂冈。而四姐妹与Neil五个人致敬披头士经典专辑封面的“过马路”一场戏,就定在这里……

拍摄这一幕需要封锁道路——把进入梵蒂冈的通路封了,你可想而知是件压力多大的事。而向当地提交了拍摄申请后,对方给的答复是,只能拍一条。

今天在复景时,先由工作人员代替演员们模仿披头士过马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过,比起第三天复景时的“奇遇”,之前两天的经历倒算得上平凡了。第三天剧组在西班牙广场复景时竟然遇到了教皇出巡,街道两旁挤满了人,并且大家正好遇见了教皇从跟前的车上下来的一刻,他亲吻赐福了一个路边的小男孩,等那个小男孩走回来,他的父母抱着他,满脸幸福,旁边的所有人都亲吻小男孩,分享他的幸运。这近在咫尺发生的一幕让远道而来的大家都感觉格外动人。

三天的复景结束,终于,2013年12月10日,《小时代3》在罗马正式开机!这听起来应该是振奋人心激动不已的时刻,但真相是从开机第一天,剧组就被名为“莫名其妙半死不活”的某种诡异氛围附体……

开机第一天第一镜是四姐妹走入罗马酒店的镜头,这边厢是女演员们穿着华丽身披皮草赏心悦目,那边厢的真实情景是罗马司机大罢工游行,警察站满路边,搞得剧组大家都提心吊胆。

接着来到FENDI总店拍摄顾里抄近路兼购物的戏份,原本以为在国外拍摄不会有多少人围观,结果万万没有想到附近学校有很多中国留学生,不知消息怎么传出,结果就是拍摄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那感觉仿佛所有在罗马的中国人都来了似的,而且一直有人在叫“采洁,采洁!”一类,大家都被这阵势震惊了。

等收工回到剧组酒店时已是半夜三更,要问大家开机第一天最大的感受,应该所有人都会学唐宛如一样扶着胸口虚弱地说:“我受到了惊吓……”

但是,跟后面几天即将遭遇到事情相比,开机第一天简直轻松得阿弥陀佛了……

2013年12月12日,身在上海的我大晚上突然收到导演发在编剧微信群的信息:“刚那场戏拍完,我后背都湿了。你们猜我们选的哪儿来拍披头士过马路?”

导演:“梵蒂冈大道,广场主入口……”

当时的现场情况是这样的——

就像前面复景时所介绍,这是进入圣彼得堡广场的主干道,车流、游人密集。当天中午全组提前到达大道,但到了拍摄许可规定的时间,安排来封路的警察竟然没有如约出现……大家没办法,只能一边去联络一边把机器架在路边等待。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后,罗马警察才姗姗出现,解释说在处理出租车司机罢工的事而耽误了。

接着警察开始封路拦车,但他们只负责拦车,游人则必须由剧组工作人员来拦。到了这份儿上,剧组里已经管不上谁负责什么,除了正在工作的人外,其他所有人——执行监制也好,制片人也好,导演助理也好……总之,大家都化身场务跳到街上请行人暂时不要通过。

但是大家想想,那里可是云集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啊,剧组里会英文的还可以用英语解释,英语不灵光的解释不清的最后只能用中文喊:“不好意思!这里不能走!”事后想想那一幕应该挺喜感的,可在当时却真是急了,总之不管怎样就是暂时不让他们通过。

令人紧张不已的“惟一一次拍摄机会”开始了,众人心里都是千祈百祷祈求顺利一条通过。但是有个著名的定律怎么说来着?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第一条,也是惟一一条,NG。

全组人傻眼,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因此而放弃那所有的心血不就都白费了吗?大家咬紧牙关,死活恳求警察再给一次机会,好说歹说对方同意了。

带着所有人期盼的第二条,“Action!”四姐妹和Neil穿着嬉皮士风格的装束,手里拿着酒瓶,欢声笑语地走过梵蒂冈大道——突然,跟在最后的南湘高跟鞋一崴,走掉队了!

当时所有人脑子里都像是炸了一声响雷,导演硬着头皮喊:“Cut!”警察立即过来要求机器和人员撤离,可是我们没有拍到一条能用的啊,怎么办,怎么办?!此时此刻,罗马警察就站在导演身后挥舞着电棍喊着:“NONONONO!!Move the camera!!”不远处的马路上成百上千被拦住的车辆正启动油门,无数游人已迈开腿打算通过——

可是我们没有拍到一条能用的!

这一刻,所有主创脑子里只有共同一条信念——“抢拍!”

抓住哪怕最后一丝机会,抓紧哪怕最后一秒时间,不到真的无法拍摄的那一步决不放弃,因为太多人为之付出心血!

“Action!”

被清空的梵蒂冈大道,背景正中是圣彼得堡大教堂壮丽的穹顶,远方拂来的阳光为所有建筑为所有面庞都染上了迷人的光亮,青春焕发而无忧无虑的五个年轻人走过这古老沧桑的街道,如同那支永恒的乐队那张传世专辑的封面,他们载歌载舞,他们嬉笑玩闹,这一刻他们的欢乐被定格,这一刻他们的友谊纯真而不朽。

“Cut!”导演些许颤抖的声音响起,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也许更因为难以抑制的激动。

“Check the gate!”

这一条,成功了!

大家还来不及庆祝,最先要做的是以最快速度让出道路,直到所有器材装箱,大家坐回剧组车上时,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终于缓缓地放松下来。这时,大家彼此互看,每一张脸上都是一副快要虚脱的神情,寒冷的冬天里,每个人后背却都已被冷汗浸湿。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疲惫却如释重负的笑容——我们成功了。

这是电影里仅仅会出现几秒钟的镜头,观众们也许会被迷人的风光所吸引,会被演员们的表现所逗趣,但如果没有看过这本书,他们不会知道这短暂的一幕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抢滩战”。可是,对于电影人来说,这根本不重要。也许电影对于他们而言,最终是一次次自我挑战的极限冒险。

接下来的日子里,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为了进度,剧组拆分成A、B两组,在罗马古镇拍摄四姐妹抓小偷的戏份,一组负责拍追逐戏,另一组负责如“唐宛如经过蛋糕吃樱桃”一类的动作戏份。

不要小看了“吃樱桃”这一个动作,这绝非一般拍摄能完成的。早在10月时,就要由导演组和分镜师将剧本中的动作戏份先提出来,由分镜师用分镜展现出导演脑中的想象,然后将分镜交给动作指导,由他和团队先根据初版分镜进行动作设计和排练,用DV将设计的几组备选动作拍下传给导演组审核,反复几次沟通、调整后定下最终方案,此时再由分镜师根据方案画出详细的拍摄用分镜,另一边动作指导和团队也要反复训练定下的动作方案。直到拍摄时,才能严格、准确地按照分镜和练习完成拍摄。

说到我们这一次的动作指导黄伟亮,他是香港电影界知名的动作指导,代表作包括《救火英雄》《僵尸》《大追捕》等。并且他在电影里有客串哦,那就是在罗马被四姐妹追得走投无路的小偷!两个小偷里穿黑色紧身皮夹克的帅哥就是动作指导黄师父(我们在剧组里都这么称呼),而另一位惨遭唐宛如“黑手”的则是副指导。想不到两位身手了得的师父到了电影里面却要被四个小女生“收拾”,这也算电影里的一个趣谈吧。

另一场有趣的戏是四姐妹和Neil在观光车上嬉闹的戏份。那是真的双层观光巴士,剧组租用了上一层,而下一层还在照常接送观光客。因为摄影机架得很低,从巴士下面是无法看到的,所以在巴士绕城的过程中,演员们投入地表演着,下一层的外国游客还以为上面的这群“疯子”真的这么high,热情地伸出头来冲上面挥手打招呼“Hello!”,大家只能偷偷闷笑。

在罗马的最后一天,拍摄的是四姐妹在许愿池的戏份。大家在电影院里一定被最后唐宛如跌进许愿池的那一幕震惊继而大笑了吧?可是你知道吗,这一幕原本并不在剧本里。

在拍摄这一场的前一天晚上,导演在剧组酒店里一个人对着剧本琢磨了很久,偷偷招来宛如对她耳语许久,两人说定到时候导演如果不喊“Cut”,宛如就摔进许愿池里。

虽然剧组申请到了在许愿池的拍摄许可,但对方的要求是许愿池周围摄影机都不能落地,所以这场戏全程由摄影师手持拍摄,无比辛苦。到了正式拍摄,大家都很紧张,因为摔进许愿池这件事也是只可能来一条,之前的梵蒂冈大道还可以死活恳求着拍了三条,但这一条一旦摔进去,演员全身湿透,不可能重来。

谁也拿不准导演打算什么时候让宛如摔进去,等第一条“Action!”之后,南湘、顾里许完愿,轮到宛如,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宛如说完,导演没有喊“Cut!”——他竟然如此大胆,在第一条就决定让宛如摔进水里……看来是真的赌一把了!

于是那一天许愿池周围的游客便目睹了这样诡异的一幕——在罗马的寒风中,四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许愿许得好好的,然后其中一个女人突然尖叫着摔进水里……问题是,旁边的人看起来一点儿不惊讶,也没有去扶的意思,直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声“Cut!”,才突然冲出一群人拿着大浴巾跑上去扶人、裹毛巾……

小时代真是个与水结缘的的剧组,几乎所有主要演员都拍过雨戏淋过雨,《小时代1》时林萧和崇光在零度的上海落了水,而这一次《小时代3》,宛如在冬天的罗马也落了水,并且是在举世闻名的罗马许愿池……只能说这个剧组啊,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罗马的拍摄就此结束,这分分秒秒都恨不得掰成几瓣用的一个星期,剧组里所有人每天只能睡3个小时,走无数路,顶着巨大的压力,最终完成了这次国外取景。大银幕上看到的每一秒美景与欢笑,背后都是工作人员紧绷的神经与精疲力竭的工作,但这一切是值得的。

不能用更加详尽的笔触为大家描述还原这段经历的确是我写作这一本《小时代3电影全记录》里最大的遗憾。但相信通过大银幕,大家已经感受到了罗马的美好,希望日后我,以及看着这本书的你,都亲眼去罗马感受这个城市的古老与美妙。希望通过我尽力搜集到的这一些素材,大家能够感受到我们剧组所有人那一颗颗为了拍好电影而用力跳跃的心脏。

我对自己说,其实也不必太过遗憾,因为接下来在上海开机至杀青的三个月,我不会再错过——而那,有着更多更多精彩而动人的幕后故事,在等待我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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