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京城里各处都在张灯结彩喜迎中秋,中秋在青宋本就是个大节日,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是科举刚结束,远行参加科举的学子倒是不能及时赶回家**度团圆了。
不过,比起中秋,这京中最近倒是也发生了几件大事,这前头柳国公府的二小姐病殁了,荣伯公府的世子也病重,这荣伯公府倒不是个平常人家,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不过这荣伯公府子嗣凋零,就说这世子,听说也好不容易救活的,而今京城的人都在观望着,不知他能否安然无恙。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流言,听说这荣伯公府的世子萧雪衣之所以会病重,是被那柳国公府的二小姐推入了这秋日里的湖水里,湖水冰凉,这才又坏了萧世子的身子骨,故而柳家为了赔罪,愣是叫那二小姐偿命了。但有人说,那二小姐不过是个庶女,何以敢如此胆大包天,是有人逼迫她去做的。至于这逼迫之人,听说府中现在管家的是御封的福寿郡君……这其中未尽之意,自是不言而喻了。
顿时,就有人开始讨伐起了这心肠歹毒的福寿郡君了。有许多学子还留在京中,特别是那些未中的学子们,这心中满是憋闷愤懑,霎时都似是寻到了个发泄口,开始洋洋洒洒地在市井之中挥笔而写众多言福寿郡君德行败坏的诗词,一时很是热闹。
这个时代没有娱乐,且那些个贵族跟他们相距甚远,往日里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现在骤然听得这样儿的八卦,人们自是拿了那最险恶的心前去揣测中伤了。
这流言传得如火如荼,不过片刻就传入了穆凌落耳中,此时她正在给穆婵娟把了脉,让她休息。前头柳罗氏正叫人来问她,关于如何府中中秋宴请之事,柳家族人也不少,柳敬存身为族长,往日里中秋都会有一次宴请族中有德高望重的族老极其夫人前来参加家宴。
穆凌落对这倒是不甚清楚,且柳罗氏在这家中多年,对该请谁自是了然于心,此刻来过问,不过是叫穆凌落知道,她对其的看重之心罢了。穆凌落只拨了句,一切由婶子安排,若是有要帮忙之处,尽管来跟她说就可。毕竟这些日子里,柳罗氏的所作所为,穆凌落都看在了眼中。
起初她还担心柳罗氏难相处,毕竟那会子柳罗氏甚至牙尖嘴利,泼辣毒舌。但是相处久了,穆凌落倒是发现,这柳罗氏倒是个识时务的,她很聪明,知道轻重,懂得站位,往往这种人最是好用。穆凌落渐渐也就越发看重柳罗氏了,不过柳罗氏之女柳映丹这点倒是没随了柳罗氏,但穆凌落也没心思跟个小女孩儿计较,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厢她才叫人回了柳罗氏话,连翘就带了这外头的流言来了。
“奴婢瞅着,这流言传得极快,似是有人故意为之。且这流言刻意在学子们所居住的地方流传,这样哪怕是咱们察觉后压制,最后只会引起学子们的愤怒,咱们更是会落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头。”连翘蹙了蹙眉头,低声道。“也不知是谁人这般恶毒……”
学子们都自视甚高,更是目下无尘的,最是看不惯权势勋贵,但凡府中使人压制流言,只会引发他们越发的反弹,于穆凌落更是无益,甚至还会遭了御史的弹劾,故而连翘现在很是着急。虽然这流言不可信,当日也有些人看到,但世人皆愚,更有甚者,就爱看人落难,好棒打落水狗,穆凌落而今刚许配给宸王,这若是落实了这名头,岂不是要被人以德行不佳而弹劾,那时皇家子弟岂会娶个德行有亏的王妃?这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吗?
穆凌落闻言,眉头微微一挑,“没成想,竟然还有人想把这事儿赖在我头上了。”她还不知道这一大早竟然这般的热闹,居然还叫人往她头上扣狗血盆子了。
“奴婢看这手笔,似是像……那边的手段。”连翘往东厢那头望了望,这指的自是夏莲了。
穆凌落摇了摇头,“这柳晴遥没了,她这心里头正虚着呢,想必也不敢这么快就有动作。应该是有他人了……这手段……你叫人往张家走一趟。”
连翘一愣,反应过来,“您是怀疑是那张家小姐?”
这张家小姐说的自是柳绫罗了。
“我与她素有旧怨,她这心里头怕是恨不得我死的。而今这多好的机会,她岂会放过?不过,她现在倒是聪明了,知道利用舆论了。”穆凌落浅浅淡淡地笑了笑。
“那这外头的谣言,要不要奴婢……”连翘看着这外头漫天飞的都是说着自家小姐的不好,这心里头自是不好受的。
“不必,你不说了吗?都是市井学子,咱们堵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既然都想说,那就叫他们说,若是闹腾得大了,叫人捅到圣上跟前了,那才叫好呢!只是希望柳绫罗还是聪明点儿,不然这屎盆子最后落在谁的头上,还未可知的。咱们不曾做那亏心事,自是不必觉得理会,出去了挺直了腰板做人就是。”穆凌落不以为然。
左右做下这等事儿的是夏莲母女,现在心虚的也自是她们,她为何要急巴巴地去阻止流言,回头还落得个心虚的罪名呢!
连翘一想,也觉得有理,她躬了躬身,“倒是奴婢想岔了,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小姐,马车已然准备妥当,咱们可以出发。”
今日穆凌落这是要往荣伯公府处走一遭的,一来赔罪,二来也是去看看世子萧雪衣。
穆凌落应了声,着人给碧落递了话,让她照料好穆婵娟,这才带着连翘出了府。
而这厢穆凌落前脚才离开府中,那头夏莲望着被人扶进屋内的柳绫月,心疼得连忙叫人把她扶到一侧的软榻上坐下,着急道:“这大冷天的,你身子不好,你还出来干甚?咱们自家母女的,还兴请安这回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