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里回荡着梅侧妃尖锐的笑声,她边流泪边大笑道:“当年,臣妾抱着喜悦的心情,入宫嫁给殿下您,那一段日子是臣妾最开心的时光了。殿下,您不知道,臣妾爱了您这么多年,一朝得圆,这心里不知有多开怀。臣妾每日里的请安,从不曾落下。好不容易臣妾怀了您的孩子,那是臣妾第一个孩子,可是却被太子妃那个贱人给害死了!”
“臣妾还因此坏了身子,今后子嗣艰难,您不知道臣妾心里是多么的难受。若不是太子妃,臣妾如何会落得如此的下场?”梅侧妃咬牙切齿地道:“可是,您却丝毫都不怪她,却还待她这般的好。臣妾不服,臣妾样貌才情样样比她好,她凭什么能让殿下您刮目相待,不过是因着她有子嗣!臣妾……”
“够了!”宿玄傲眸色冷冽如冰,语气寒凉,打断了她的话,“孤待太子妃爱重,是因为太子妃是孤的正妻,她为孤排忧解难,从不争风吃醋,替孤把这东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值得孤待她好。而你,你非但从不曾替太子妃分担,却还总与太子妃寻衅,你莫不是以为孤都不知道么?”
“你往日里那孩子的流产,本就与太子妃无关。太医也说得很清楚,是你的身子底子不好,加上年纪又轻,不曾注意,这才会流掉,从头到尾,太子妃都不曾动过手脚。这些,是孤查得清清楚楚的。因着你坏了身子骨,又是在请安时流了孩子的,太子妃怕你心里难受,总让孤来多陪陪你,给你的份例也是这宫里头投一份的。”
“而你呢,你非但不知感激,还对太子妃下此毒手,简直是丧心病狂!”宿玄傲薄唇微抿,冷冷淡淡地道。
“不,不可能的。”梅侧妃瞪大了眼眸,“明明是她害的,她怎么可能待我好,她巴不得我不好呢!她怀着孕在我面前炫耀,她还不让殿下您近我的身,她明明就是城府深沉,我才不会被她所骗!我要她痛不欲生,我要她死,只要她死了,殿下您才是我的,这太子妃之位也是我的了,都是她阻拦了我与殿下的相爱……”
“那是你自己心理作祟,太子妃从来低调,且,孤不来你宫中,本就是因为杂事缠身,再兼之要照顾太子妃。这本就是孤自己的事儿,你却迁怒于太子妃和她腹中孩儿。就算没有太子妃,孤也是不会喜爱于你,这太子妃之位也不会是你的。”宿玄傲居高睥睨着她,“殷梅,从一开始你就错了。而今,孤也是容不得你了。”
福贵也在一侧摇了摇头。
梅侧妃从一开始就错了,她错就错在她不该把自己摆在那般高的位置上。太子和太子妃的威严不容挑战,且太子妃素来得皇后和太子看重,梅侧妃却敢害太子妃,还想取而代之,她也不曾掂量掂量自己。她太过高估自己了。
梅侧妃方才把心窝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此时就好似浑身都无力了,只瘫软在地,心口方才的快感都消失,而今听得宿玄傲的话,不由开始害怕了起来。
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啊!
梅侧妃蓦地去抓宿玄傲的衣摆:“殿下,求求您,臣妾错了,臣妾刚才都是浑说的。以前都是臣妾糊涂,是臣妾不知殿下和太子妃的好心好意,把你们的一片心意当成了驴肝肺。殿下,您就原谅臣妾一回吧!臣妾,臣妾只是因为太爱您了啊!”
“爱我?”宿玄傲慢慢地自她手中夺回了自己的衣摆,冷冷地俯视着她,“你错了?殷梅,你的确错了,你错在不该动太子妃。而,做错了事,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福贵。”
“奴才在。”福贵恭恭敬敬地应道。
“把梅侧妃带下去,打入冷宫,莫叫她太快死了。”宿玄傲淡淡地道。
梅侧妃见宿玄傲竟然没要她的命,这心里就活络了起来了,只以为宿玄傲还念着她的情分,眼底浮起了希望,口中叠声唤道:“殿下……”
宿玄傲微微地扬了扬下巴,“总归是要送你们一家团聚的,你若是去得太早,岂不是看不到你殷家倒了的那一幕了。”
这就是要先送殷家全家都去死,再送梅侧妃去死了。可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殿下……”梅侧妃先是一愣,转而反应过来,不由凄厉地大叫了起来。“殿下,这一切都是臣妾所为,您为何要迁怒于臣妾母家!他们都是无辜的,殿下您就饶过他们吧!我爹,我爹他还是鼎力支持您的啊!”说着,她就要来抱宿玄傲的大腿,却被福贵给拦住。
宿玄傲双手背后,慢慢儿地道:“殷梅,你以为孤是傻子吗?你父亲明面儿上是支持孤,还特地把你嫁给孤。但,你父亲背地里向云王投诚,你与云王的侧妃过往丛密,你以为孤都不知道吗?”
梅侧妃面色一变,唇色越发的苍白如纸了,只浑身都抖得厉害。“殿下……”
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可他却从不曾说出,他的心思居然藏得这样儿的深……
梅侧妃害怕得厉害,“可是,可是您就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看到臣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您就饶过臣妾的家人吧……殿下……”
宿玄傲充耳不闻,只继续道:“若是阿墨不曾出事,或许孤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你们不该伙同云王对阿墨下手,险些害他丧命。孤已经给过你们提醒,给过你们机会了。而今,你觉得,孤还能饶了你们吗?”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梅侧妃这次是真被宿玄傲吓得连发抖都忘了,只怔怔然地望着宿玄傲,目光空洞,心如死灰,喃喃道:“您都知道了……”
的确,当初宿梓墨出事,的确有她父亲掺和一脚。她原本以为宿梓墨都回来那般久了,这事儿也不曾曝光,想必也是查不出来了。却不曾想,宿玄傲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直都不曾说。
这下,她连求饶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