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继冷冷扫视一行五人,随即伸手指向唐悦松,打了个招来的手势,唐悦松一怔,稍作犹豫便待径直上前。辰惜鹤拉住他手臂,低声道:“他是谁?”
唐悦松看看她,柔声道:“没事,他是我师父。”
他径直走至轩辕继面前,拱手行礼道:“师、师父,别来无恙啊?”
轩辕继望望他处,旋即挥动狂云,重击在唐悦松肩上,便似戒尺打手一般。
唐悦松只觉肩上便似给大棒砸下,大喊一声,痛得跪在地上,跪在轩辕继身前。旋即,又是一记重击,还是打在原处,唐悦松又喊一声,弯下腰去,身子几至伏地。
判官等人见此情形,无不暗自惊讶。辰惜鹤委实看不下去,在那人扬手待击第三下之际,她素手挥出,一道细微寒芒直逼那人面门。
轩辕继左手扬起,便似捉风一般凭空一接,继而朝下一挥,唐悦松又是一声惨叫,这声叫喊较之先前两声更大、更惨。辰惜鹤黛眉紧锁,她看得明白,那人竟以掌风改变了飞针方向,让它直直插在唐悦松的肩上,而他另一只肩膀,轩辕继仍是照打不误。
辰惜鹤正待上前出手相救,不料唐悦松竟挣扎着朝她挥手示意,乃是让她不要过来。她怔了怔,只得随他意愿,退了回去,只是一双清渊般的眸子不禁升起一丝怒意。
戒尺打了五下,终于罢手,可怜唐悦松已被打得趴在地上。末了,轩辕继问道:“几日不见,你竟连师父二字都叫不顺口,知道为何打你?”
唐悦松稍稍缓过气起来,挣扎着道:“是因弟子不辞而别,未将师父放在眼中。”
轩辕继冷笑一声,道:“还算有点悟性。”
“他们可都是待逃离竹海之人?”轩辕继又问道。
唐悦松支起身子,挣扎着站起身来,辰惜鹤上前扶他,乃将他扶至一旁,查看伤情。
然轩辕继问话,他不敢怠慢,虽已坐下,但还待站起答话,却被辰惜鹤拽住,她道:“坐下,我看你伤。”话虽道与唐悦松,但目光却冷冷落在轩辕继那边。
唐悦松一时甚感为难,他不敢怠慢那个他拜为师尊的人,可内心深处却更不敢怠慢身旁这女子。他坐在地上朝轩辕继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我们都待逃离此地!”说着,还故意做出努力起身的架势。虽然他知道,眼下她正待为自己看伤,根本便不会让自己站起,自己也根本便不会站起。果然,她的双手又稍稍用力,将自己拽得坐下。
织女见他傲慢,不禁有火,道:“那是何人,这般嚣张!”
轩辕继并未理会,而是对唐悦松道:“出得这竹海,我等便前往登云山。”
唐悦松一怔,道:“我、我与鹤儿,本是待要前往云都的!”
轩辕继道:“鹤儿?”
唐悦松看了看辰惜鹤,道:“是她。”
辰惜鹤轻轻挽住他手臂,“他是我夫君。”
占冰夏一怔,喃喃道:“小姐,你怎的……”
轩辕继看看他二人,道:“我道竹海怎的让你如此牵挂,原是温柔乡在此。如若为师定要你随我前往登云山呢?”
唐悦松垂下脑袋,久不言语,他两手紧捏,他逃离竹海求的便是一个安稳。眼下,旧的牢笼还未真正逃出,新牢房的狱卒已至眼前。
一只手轻轻放在他手上,轻柔而坚强,辰惜鹤微微凑近道:“勿担心,我当然会随你一道,云都还是登云山,其实都一样,只要我们一道。”
轩辕继微微一笑,就地坐于二人身前,道:“这可不一样,云都和登云山,不一样。”
数人皆是一怔,辰惜鹤亦不觉略有诧异,遂问道:“为何?”
轩辕继略微昂首,目光瞧着远方,继而他又看看唐悦松,接着道:“眼下,为师打算和你玩个游戏。先前,为师曾与几个弟子玩过,但为师无一例外地输了,是以只得按照约定终止师徒关系,还他们自由。眼下,为师很想看看你的运气如何。”
此言一出,各人又是一怔,占冰夏不禁好奇地低声问道:“什么游戏啊?”
其余二人,此刻亦都不由自主地凑近过来,待看究竟。唐悦松不由睁大眼睛看向轩辕继,待他道出游戏的内容。
轩辕继环视数人,旋即自怀中取出一叠竹牌,朗声说道:“竹牌有十二块,分别为十二地支,乃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其大小顺次亦是这个排列,子最大,亥最小。”
“眼下正好有六人,选出一人公证游戏胜负,其余五人皆可参与其中,当中三人为客,只有我与唐悦松为主,公证人将牌发与三名客方手中,各人四张,然后三名客方各自从所得的四张牌中选出两张,分赠二主,如此一来,两名主方手中便有三张牌,最后,主方、也便是我与唐悦松,我们将会以所得之牌进行摊牌对决,大者胜、小者负。当然,游戏中主客之间不得有任何言语交流,客方之间亦是如此,相互看牌更是绝对违规,当受重罚。”
正当此刻,判官上前一步,朗声道:“如阁下不嫌,吾愿充当这公证之人。”
轩辕继微微一笑,道:“很好,还有些细则,我待继续道与诸位。”
但闻他讲道:“游戏中,两名主方分别拥有五个筹码,无论主客,皆可看牌或是选择不看牌,客看牌与否无甚干系,主方如若看牌,负了便要输掉两个筹码;如未看牌,负了只需输掉一个筹码;看牌后可选择放弃,此时若放弃,也只会输掉一个筹码。”说着,他又自怀中取出一把钱币般大小形状的筹码来,放在身侧。
“其中,关于大小的比较,乃是这般:十二地支,子最大,亥最小,以顺序排序。其中,亥子丑为水,牌上符文为玄色;寅卯辰为木,符文为青色;巳午未为火,符文为赤色;申酉戌为金,符文乃是白色。以上任一组合,皆是同色顺,为最大;其他组合,比如‘子丑寅’、‘未申酉’等等,虽是顺次,但因不是相同属性,是以次大;其它的则是非顺次组合,只能纯以点数比大小,是以最次。”
判官道:“其间可有属性生克之比较?“
轩辕继取下腰间水壶,饮下一口,继续道:“如若双方皆是顺次,则以点数相较,如若皆是同色顺又恰好属性相克,则以属性来论,属性相生不论,仍以点数相较;另外,辰、戌、丑、未乃分别是木金水火之末,属土,虽颜色不同,但属性相同,它们四个若任意聚合三个,则与同色顺相当。”
“好了,规则便是这般,游戏非常简单,稍后我等便开始。”
他顿了顿,以便让唐悦松等人尽快了解规则。
“便是这般这般……”但见那判官已然明了,乃是在对最是紧张亦最是接受得慢的唐悦松讲解。辰惜鹤却问道:“若分出胜负,如何处置?”
轩辕继待判官对唐悦松讲解完毕,笑了笑,则道:“我等对阵三局,三局下来,以双方最后的筹码数来论胜负。”
他嘴角露出阴森的笑意,望着唐悦松缓缓说道:“若你输个精光,为师则会带你前往登云山,跟随为师修道一个甲子,你的鹤儿将不得与你一道前往,如若她跟来,为师也会将她挡在门外……”
话音未落,但见辰惜鹤道:“你怎的这般不讲理?”她眉下明眸闪过一丝怒意。
轩辕继看她一眼,旋即又望向唐悦松道:“你的鹤儿似乎很反感这个游戏,不过没关系,就算你等都不想玩,那更简单,我便直接打倒你们当中敢碍事的人,然后带走我徒弟。”
他说罢已然拾剑抱臂,与之同时,辰惜鹤亦按住身侧药箱。唐悦松心一紧,忙起身劝阻剑拔弩张的二人:“慢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唐悦松心想:“若论武斗,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非轩辕继对手,即便她药箱中真有莫大神通,亦无绝对把握制服他,更有可能的乃是两败俱伤。”
唐悦松忙对轩辕继伸手示意道:“师父,我当然愿意陪你玩这个游戏,输了便照你说的办!”
旋即又对辰惜鹤道:“不必担心,还没玩怎知定会输得精光?”说着,朝她用力点了点头,他眼神坚毅却不失柔情,她看了看他,原本已按在药箱上的手不由稍稍松开了些。
轩辕继冷笑一声,显然,他对于辰惜鹤的举动甚是不屑一顾。他见唐悦松态度诚恳,这才又重新坐下。
判官见情势缓和,乃问道:“如若唐悦松赢了,那该怎的?”
轩辕继道:“若他完胜,换句话说,若是我输得精光,则立时终止与唐悦松的师徒关系,他想去云都便去云都,我再不干涉,乃就此离去。当然,若结果在完胜与完败之间,则当酌情处置。”
末了,他见在场诸人当中,唯有织女无甚反应,神情甚是冷漠,乃道:“那妹子,可否与我等一道游戏?”
织女拂了拂脸颊一侧为风吹乱的秀发,冷冷看他一眼,停下了绣花,樱唇轻启:“为何与你一道游戏,很有趣么?”言下之意,甚是不屑。
判官看她一眼,略感不悦,“织女妹子!”
轩辕继微微一笑,道:“妹子参与进来,可让我赢得痛快,亦可让我输得精光,仅此而已。”
她又埋头秀了数针,却蓦地放下刺绣,道:“判官,发牌!”
唐、辰二人则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占冰夏看了辰惜鹤一眼,道:“小姐!”
于是各人各就其位,等着判官发牌。
唐悦松与轩辕继相对而坐,乃是南北对峙,辰惜鹤、占冰夏、织女则分坐东西两侧,辰占二人坐在东侧,织女则独坐西侧,唐辰占三人为避嫌疑,相互之间都尽量隔得很开。
唐悦松看了看居于正北的轩辕继,心道:“与动武相较,打牌更有胜机。”
他看看辰占二人,又看看织女,不由心道:“她们都会帮我打败你的,鹤儿与冰夏不用说,便是织女,方才呵斥与你,对你当无好感,你真是作茧自缚!”
轩辕继望了望远方之云,道:“公证人,发牌!”
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