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青对此却浑然不觉,依旧与花枝俏追逐嬉戏着。忽听一声暴喝:“站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两个人扑上前来,反剪住他的双手,不容分说地就把他带走了。押回了金刀门,推到黄天合的面前,气愤地道:“这家伙果然在百乐园!”
刘彦青活动着被抓痛的手腕,恨他们阻碍自己的行动,抢白道:“我在哪里,关你们什么屁事!”
霍成义与史义无意间救了他一命,他自己尚且不知。霍成义气得说不出话来,举拳就要动手。
刘彦青道:“你干吗那么生气?所谓树倒猢狲散,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相干!”
霍成义语吃道:“你、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枉费了师父生前对你的一片情义!”
刘彦青道:“情义?哪来的情义?他被人杀死,我没拍手叫好就不错了!”
他的话如此伤人,林瑞淑如何听得进去?刚刚对他建立起来的良好印象也随之荡然无存了。大叫一声,向他扑去。刘彦青闪身避过,与她交起手来。
林瑞淑动了真怒,招式自然狠辣不过,倏忽间就攻出了十来招。可是哪里伤得着他半点毫毛?史义冷笑一声,纵身向前,拳脚并施,刚猛逼人。
刘彦青凛然不惧,见招拆招,灵活多变,不输于两人。黄天合观看多时,见他武功博杂,招式与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以他这样的年纪和资历,能达到如此修为,实在是难能可贵。
黄天合身形飘动,轻轻地向前一滑,拂尘一荡,刘彦青立觉力道落空,穴道当即就被封住了。
黄天合威严地喝道:“快把那张纸条交出来!”
刘彦青抵赖道:“什么纸条?我不知道。”
黄天合道:“你休要装糊涂!贫道已经查明,你去过河边的林子,找到了那张纸条。来人,搜他的身。”
霍成义答应,真的翻出了那张纸条。黄天合接过来一看,脸色骤变,厉声喝道:“高一秀是你什么人?”
林瑞淑颤声问:“黄伯伯,难道爹爹的死与高一秀有什么关系吗?”
黄天合把纸条递给了她,只见上面写的是:“速来河边林子一见。高一秀。”
林瑞淑怔怔地道:“这么说,是高一秀杀死了我爹?我爹一生扶危济困,却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这、这太惨了!”
刘彦青轻蔑地道:“你当你爹是圣人吗?正相反,他假仁假义,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当初高一秀在危难之时投到了金刀门,可是你父亲竟然见色起意,逞禽兽之欲,事后却逍遥局外,让一个弱女子承受愚人的白眼,最终还被卖到了百乐园。她的女儿从小就为你们林家做牛做马,反而被你娘非打即骂,不折磨死她誓不罢休。这一切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恬不知耻地吹嘘你父亲一生扶危济困!这世上若是真有天理的话,就应该让该死的人马上死去!”
史义狂呼道:“你胡说八道!我师父绝不是那种人!”
林瑞淑知道刘彦青说的话句句是事实,顿觉万念俱灰,凄然道:“黄伯伯,你放了他吧。”
黄天合的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无言地解开了他的穴道。
刘彦青虽然重获自由了,可是心里反而更加愤恨!自己的生命好像不归自己所有了,只有别人开恩自己才能活下去!
第二日凌晨,众人为林万路下葬。仿佛大地有知,纤风不起,万物肃穆。亲生父亲就要长眠于地下了,林瑞淑心里迷迷茫茫,只觉得自己为父亲的死蒙上了一层耻辱。
棺材平稳地安放在墓穴之中,一锹锹地埋上了土,一位大侠即将永远地安睡在里面了!
林瑞淑突然分开众人,扑到棺材上大哭起来。史义也大放悲声,伤心与痛恨交织在一起,令在场的人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黄天合黯然长吁了一口气道:“老弟,你去得太早了!”举目远眺,心情像远处的苍山一样沉重……
这以后,刘彦青越发破罐子破摔,整日泡在百乐园,非嫖即赌。香凤既伤心,又失望。终于见到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先是一喜,随即又悲伤起来。
刘彦青讨好地问:“你怎么不高兴,难道生我的气啦?”
香凤把悲伤掩藏了起来,淡淡地道:“你同花枝俏那么情投意合,又何必来找我呢?”
刘彦青嬉笑道:“我同她只是逢场作戏,对你才是真心的。我说的没有半句假话,你如果不信,我就把心剖给你看。”真的拿出一把匕首,作势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香凤慌了,急忙扑过来相救。刘彦青趁势把她搂在了怀里,笑着道:“你不生我的气啦?”
香凤打他道:“你坏死了,吓死我了。”
屋里墙挂龙凤,珠帘斑斓;床铺锦绣,帏幔半张。两人柔情缱绻,并坐在琴旁。香凤浓装艳抹,星眸慵懒,呈无限迷人媚态。
琴声舒缓,撩人心肠。一曲终了,香凤媚眼微挑,笑靥宜人。刘彦青不由得手拥香体,移步就榻,附耳低言道:“我把你包下,咱俩日日相欢,好不好?”
香凤脸泛红潮,微微点头。两人颠鸾倒凤,极尽欢爱。突然,香凤偷偷地握刀在手,发一回狠,猛地向他攮去。
刘彦青忽觉腰间一凉,急忙向旁边一滚,以手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惊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香凤一见到血,就吓傻了眼,把匕首抛在地上,结舌道:“我、我……是齐健……”
刘彦青道:“是齐健逼你的,对不对?”他不能理解,刚刚还如胶似漆,转眼之间就反目成仇了,人性真的这样反复无常吗?
香凤俊俏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恶狠狠地道:“我恨死你了!我把全部感情都交给了你,你却薄情寡义,抛弃我与别人偷欢!你不是说要把心剖给我看吗?我就是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了。齐健已经告诉我了,你是骷髅的徒弟。你以为风尘女子就可以随意欺骗吗?你想把我玩腻了就一脚踢开,永远也办不到!”
刘彦青道:“你误会我了,我是想揭开百乐园的秘密,才与花枝俏逢场作戏的。我虽然是骷髅的徒弟,但是你的心却比我黑一百倍。我本想把你赎出去,带你远走高飞,摆脱所有的一切,可是……”他伤心已极,绝望地摇了摇头,飞奔出去。
他的伤口在流血,心也同样在流血。他体验到了太多的世态炎凉:自己出生入死,有谁理解呢?这个世上举目无亲,简直一点令他留恋的地方都没有!他漫无目的地跑着,蓦地停下了脚步,一阵阵的冷笑从身后传来。
只听齐健缓缓地道:“你的命真够大的了,一次次地死里逃生。我想,今天阎王爷一定给你留下位置了。”
四周现出许多人,个个筋强体壮,武功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