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轰隆隆……
一连串奇怪的声音突然从大火里传出来。
逍遥子猛然清醒过来。握剑的手,不由暗暗使劲,以防被偷袭。
透过浓烟弥漫的大火,一个身影,一撅一拐地走了出来。
慢慢走近,走近……
是那个少年!逍遥子暗惊。
在这样大而凶猛的火灾里,人没有被烧死,也会活活被烤死。但是这个少年竟然还活着。
是的,熊小杭竟然还活着,他衣衫褴褛,身上有几处被大火灼伤的伤痕。他虽然显得狼狈不堪,但是他意识还很清晰,他走到逍遥子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逍遥子错愕。
这个少年,逍遥子从第一次踏进王府大门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了他。他似乎是王府刚买来的仆人,因为逍遥子看到他跟其他人像牲口一样一起被押到王府。
如果是这样,那也引不起逍遥子的注意。
当逍遥子在王府大开杀戒的时候,所有无关的人都跑光了,包括其他的奴隶。但是熊小杭并没有跑开。
逍遥子从他眼里看出渴望,看出熊熊燃烧的火,那种眼神,一下子就吸引了逍遥子。
因为,逍遥子从那眼神里,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自己。
“师傅,请收我为徒吧。”熊小杭磕头。
“我不是你的师傅。”逍遥子侧身,没有接受熊小杭的礼。
“只要您收我为徒,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熊小杭再磕头。
逍遥子迟疑了一下。“我从未收过徒弟,而且,我也不会收一个没有用的徒弟。”
“不不,我有用,我有用。”熊小杭望着逍遥子哀求道。
“那你说,你对我有什么用?”逍遥子冷冷地问。
“我可以给您端茶倒水。”
“我不需要仆人。”逍遥子眼神黯淡,感到有点失望。
“我,我可以在师傅老了不能动了的时候,可以给您养老。”
逍遥子哈哈一笑。
“我一生漂泊,生死难卜,早已不知何为寿终正寝,根本用不着你的孝心。你的孝心还是留给你的父母家人吧。”
“我没有父母家人了。”熊小杭道。
逍遥子叹道:“世道变幻无常,你虽然可怜,但这却不是我要收你为徒的理由。你还是没有说出对我有何用,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逍遥子转身要离开。
熊小杭喊道:“我可以为你杀人,我可以杀人……”
逍遥子停住脚步,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重新走到熊小杭面前,扶起他。
“来,起来。”逍遥子语气突然缓和起来。
“从现在起,你可以做我的徒弟了。”
熊小杭喜极而泣。
“你叫什么名字?”逍遥子问。
“熊小杭。”
“刚才有烧毁的木桩倒塌砸到你了,你为何不求救?”
“师傅,我早已不相信喊救命就会真的有人来救我。许多年之前,我就不会再向任何人求救了。以前,我还会相信一个人,她名字叫风岚。但是,我现在只相信自己了!”
“哦,风岚是谁?”
“我的朋友。”
“她出卖了你?”
“不,她死了!”
逍遥子道:“至少你还有过朋友。”
“师傅,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为什么‘杀人’可以成为您收我为徒的理由?”
“因为——,”逍遥子想了想,道,“杀手不杀人,怎么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呢?杀手不杀人就被人杀,就这么简单。”
“嗯,师傅,我明白了。”熊小杭回答道。
最后,师徒两人的身影淹没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