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除了狱卒过来送饭之外,夏芸都不让别人靠近这牢房。那些狱卒早知道她身份的特殊,连锦衣卫的百户单向都不敢惹的女人,这些精明的狱卒,又怎么会故意招惹麻烦?
他们的职责是保证熊小杭和夏芸在牢房里,只要他们乖乖待着,他们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了。
何况夏芸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熊小杭在生病中,不能让其他人影响到他的休息。
有夏芸挡着,熊小杭当然可以安心专注地修炼。
但是他也知道处境不乐观,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明天,他们就被押解入京了。
所以,虽然师傅逍遥子刚逝世,他几近崩溃,但是他不得不暂时忘却悲伤,沉下心来。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面对变化无常的江湖,也要学会随机应变,才能在险恶的江湖中生存下来。这么浅显的道理,早在九道山庄为奴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
熊小杭开始改变,他不仅忘却了悲伤,也忘却了疲倦,甚至已经达到忘我的境界。
他一直在回忆。
回忆跟从逍遥子学艺起,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逍遥子跟他说过的每句话。
“一剑刺向太阳练到最后就能发出传说中的剑气。”逍遥子曾经这样说道。
但是什么是剑气?
剑气无影无踪,无色无味,根本无法辨识,也无法把握。
所以,师傅逍遥子即使懂得那一招,却一直无法大成。因为他没有感悟出剑气……
但是即便如此,他使出的那一招,或许只是剑招的“形”,并没有发挥出那招的“神”,也就是形似神不似,但是也打败了震天霸,可见,熊小杭如果学会了那一招,这区区石牢,当然是困不住他的了。
可是剑气不像招式,不像内功心法,可以有迹可循,循序渐进地练出来。
剑气是剑客手中的剑的精髓,也是剑的灵魂。
灵魂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我们都知道,灵魂确实存在这世上。
现在,熊小杭就需要找到手中噬魂剑的灵魂,才能练就这绝世的剑法。
他想起最初练这剑法时,师傅跟他说的话。
“你拔出剑,刺向太阳。”
“早上朝东刺朝阳,中午朝天刺艳阳,傍晚朝西刺夕阳……”
“把这个动作练二十万次,你就是一个高手了。”
现如今,熊小杭早已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而这简简单单的动作,他也重复了无数遍。
他也想起噬魂剑的低鸣,如呜如咽,似是亡魂的哀呼,也似是魔鬼将要噬魂时的兴奋。
他想起跟他做过生死相斗的人,特别是跟武当派高手过招时,他无意间使出的那一招,威力无穷。
他也想起师傅跟震天霸决斗时,在最后关头使出的那一招,同样令对手绝对想不到,也绝对躲不过的一招。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激动得立刻站起来,拔出剑,往窗外刺去。
非常缓慢的刺出,仿佛是静止。
此时,没有太阳,但是他朝着剑刺出的方向,仿佛看见了太阳,艳红的太阳,犹如艳红的鲜血。
他感到炽热,仿佛被太阳烤焦了。
就在他快忍受不住的时候,一阵清风拂来,全身感到清凉舒畅。
在这清凉之中,他仿佛看见噬魂剑的影子,这个影子,就在他眼前,他仔细看去,那影子竟然是自己!
他惊诧之际,又忽然发现,那本来以极慢速度刺出的噬魂剑,在剑尖还未触碰到墙壁的时候,忽然——
“嘭”的一阵巨响,剑之所指的石牢,已经破出一个窟窿。
熊小杭顿时惊醒,从人剑合一的剑术无上境界中惊醒。
绝望之中,他最后悟出师傅所言的最高剑术。
传说中的剑气,人未动,气已经杀人于丈远之外。
这噬魂剑的剑气,可是非同凡响。
剑气一出,铜墙铁壁般的石牢瞬间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