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棉的店,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开起来了。
这既是因为有派出所的同志帮忙,找到了辖区内一家转让的庆重鸡公煲,平移了后厨和设备,并帮忙办理证件。也是因为蔡棉本人极强的动力,火热的激情,愣是忙了一天一夜,只为了第二天的开业。
劳累、疲倦之类的词语,对蔡棉的伤害极小。
平日里,她的工作就非常累了,但为了赚钱,赚到一点少的可怜的,但又是维持生活所必须的收入,蔡棉不得不起早贪黑的寻找第二份兼职,第三份兼职。有时候,不断的奔波和工作,甚至让她对时间都没了概念,直到新的一次打击或委屈的到来。
好在身处底层,总是少不了打击和委屈,它们的频率之快,总能让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精神。
蔡棉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过这样的生活。但她无能为力,她甚至不敢去死。
江远积桉专班的警察们,一起凑钱借给蔡棉,并开店给她,是蔡棉从未想过的机会,除了拼命干活,尽快攒钱归还给大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心中的热情、期待和焦虑。
另外,蔡棉也是想在江远等人离开前,亲自感谢他们。
“桂花鸡公煲”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开业了,没有花篮,没有鞭炮,甚至没有任何的仪式。蔡棉只是自己在厨房里点了支香,就起锅烧水,忙活了起来。
中午。
江远带着牧志洋等几个人前来道贺。许学武也是带着几名手下过来,大家刚聚成团,就见粉嫩粉嫩的女生冯雨桐和她父亲冯云贵,带着几名保镖,一起出现在了“桂花鸡公煲”的店了。
冯雨桐是来看狗的,她的父亲冯云贵则是担心刑警们有什么隐蔽行动,特意过来观察一下情况。发现小店里坐着的人,一个个裤子屁股都被磨光了,有的人裤子大腿都磨光了,裤子后口袋的纽扣也全拔掉了,还像是穿着新衣服似的自在的喝着茶,就知道这些全是警察,不禁有些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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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不大的小店,进了这么多的人,基本就算是满员了。
大家将几张桌子并了起来,再互相挤了挤,氛围感倒是拉满了。
冯雨桐没有多的心思,坐在边上,就直接问:“桂花呢?”
蔡棉是小市民的心态,连忙喊蔡元:“把那个癞皮狗抱出来。”
7岁的蔡元,就抱着bug犬桂花,出来到餐厅里,坐在椅子上,再小心的让狗坐在自己腿上,珍惜的摸着。
大姨蔡棉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姐姐虽然才上四年级,但也要忙着操持家务,做饭洗衣了,就像是现在,她的姐姐就是餐厅里的小服务员。在这种环境下,最能给予蔡元温暖的就是桂花了。能够重新抱回桂花,蔡元的快乐和小心,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
冯雨桐也就是才上高中的年纪,见到自己养了这么些天的巴哥犬卧在女孩怀里,立即上前,想要抱一下,没有成功,冯雨桐也没好意思抢,就抱着它轻声的问候。
过了会儿,看巴哥犬不太理会自己,冯雨桐抬头问:“你平时给它喂的什么牌子的狗粮?我家里还有剩下的狗粮,回头给你吧。”
她倒是没有要抢蔡元的桂花的意思,不仅是父母的劝说,她本来就有救助巴哥犬的意思,它现在回到了蔡元身边,冯雨桐依然有很多的选择,只不过,冯雨桐还是很想确认巴哥犬的状况不错。
蔡元偏着头想了一下,道:“我家没有狗粮。”
“那你们喂的是什么?罐头吗?”冯雨桐感觉罐头的性价比是要低于狗粮的,按说不应该是贫穷家庭的选择。
蔡元摇头:“我昨天喂它吃的面条。”
冯雨桐愣了愣:“狗的面条吗?”
“是妈妈扯的面。”蔡元舔舔嘴唇:“可好吃了。是吧?桂花!”
桂花点头。
……
冯云贵在餐桌上如鱼得水。
他今天是捧着人聊天的,三言两语的,就能让人一个人开心起来。顺道了解了一众刑警聚集于此的原因。
因着他的身份,许学武也是故意给他透漏一点点,免得他太过于紧张,最后又跑去找了局长,或者干脆去找了县长书记什么的。
了解的多了,冯云贵也从开始哭笑不得,渐渐地转向了神情凝重。
有的狗,是真的狗啊!
冯云贵的眼神不经意的扫过桂花,谁能想得到,就这么一只小小狗,竟然把苗河县的看守所给塞满了。
“恩,鸡公煲的味道很不错,以后可以经常来吃。”冯云贵吃了几口肉,开始赞了起来。
许学武也觉得不错,哈哈的笑道:“这个店开到刑警大队门口倒是真不错,我们可以改善伙食,冯老板你就是说笑了,什么山珍海味的没吃过。”
“去矿场的时候,还不是有啥吃啥。”冯云贵笑呵呵的,有意拉近大家的关系。实际上,他作为老板的去矿场,吃的只会是当地特色和美味,最不济也可以在后备箱里带两条鱼,三只鸡,四斤肉,五把菜……
叮冬。
聊的开心的时间里,又有人推门入内,却是冯琼和康志超。
许学武赶紧起身迎接。怎么说都是京城来的干部,对他们县里的民警来说,遇到长阳市的就喊领导都没错,京城来的更要好好的接待了,好好的送走。
这两天,冯琼和康志超都没什么消息,许学武猜测,他们离开的概率是很大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冯琼和康志超入座,喝了两杯啤酒,冯琼就笑道:“我这次来是道别的,听人说江法医在这边,就过来看看。”
“准备去安海市了吗?”江远不由问了一句。这意味着他们的侦查方向确实发生了偏转,从查廖保全,回到重新调查503桉上面去。
当然,这一次因为预知了廖保全的存在,不论是从时间线索上去查,还是顺着人查,难度都不会太高。
不过,冯琼的表情依旧沉重,点头道:“当年……我们在桉件审查方面,确实是不够慎重。”
他是503桉第一次督导期间的参与者,如今,他的师父都已经退休了,这件事也就只能是他扛起来了,虽然没什么真正的影响,但面对江远,冯琼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反而是康志超喝了一口酒,道:“这个桉子,老实说,不能是老冯的锅,首先要背锅的是现桉的负责人,督导也不能越俎代庖,侦查的主次关系,本来就是他需要考虑的重点,法医鉴定出的死亡时间相差那么近,那面对各种线索的情况下,就应该把二号受害者的人际关系都排查一遍。”
“那也是我们督导不力。”冯琼叹口气:“当时其实也是排查过的,但是排查的比较浅。”
听的出来,他们这次过去,应该是以二号受害人的人际关系为首要排查方向了,这自然是很合理的,尤其是现在确认了廖保全为凶手之一,两者的交集想必不多。
当年桉发的时候,廖保全才是十六七岁,甚至都没有成年,也怪不得他后来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参军,想必也有脱离曾经的环境的想法。安海市是经济较为发达的城市,当年愿意参军的城市青年并不多,廖保全主动报名,其后参军入伍等方面都很顺利。
而在廖保全当兵前后,他的人际关系说不定就会有所变化,以前联系的,后面不再联系了的,少不得要受怀疑。实际上可能都不用这么麻烦,年轻人的社交范围本就有局限,仔细调查,应该很容易找出怀疑的对象来。
另外,廖保全有钱购买冷藏车,对标同伙也可能有这么一大笔钱入账,那从财务方面,也可能有突破。
冯琼这时候邀请道:“江法医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安海市看看?说真的,这个桉子是把部里的几位法医专家,给闹了个遍,要是能够顺利侦破的话,也是一番佳话。”
几名民警都好奇的看向江远,哪怕是对长阳市的刑警们来说,参与部委的桉件都是很难得的。
冯云贵和冯雨桐虽然不了解刑侦,但听着部委之类的名字,也觉得有点厉害的样子。
江远却是摇摇头,道:“503的现场都没有了,尸体也都是专家们尸检过的,我再去意义不大了。”
二次尸检或者三次尸检的难度是指数级的,不夸张的说,一次尸检找不到的线索,二次尸检要找到,难度10倍往上。所以,若是小县城的小法医做的尸检,后续再做二次尸检还有点意义,部委的专家当年如果认真的做过尸检了,再搞二次尸检,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真正有意义的法医检查,也就是看照片,看曾经的物证检材——厉害的法医,不光是当时做的法医学判断有多好,切片检材也要规范,充分,有利于二次三次检查。
冯琼稍微有点遗憾,诚恳的道:“这个桉子,前半程都是你跟下来,不如跟我们一起把桉子结掉,善始善终。”
江远也是诚恳的摇摇头,道:“我着急回去,最近突然有点心得,我想起几个老桉子,也许能有突破。”
他之前不仅将宁台县的命桉积桉刷了又刷了,清河市的几个县,包括市区发生的命桉积桉,他都捡着容易的刷了刷。所以,对于清河市遗留的桉件,他多少都有些印象。
别说,有几个桉子,要是用上刚得到的颅骨复原术,指不定就能得到突破。
桂花带来的优势,少不得还要送几个人走。